五十、思前想后秀梅决意当家

秀梅喂饱了儿子，见孩子睡了，把他抱进婆母房内，放进摇窝，轻轻晃着，让他睡定了神才起身轻手轻脚地出门，刚到门口，见那个鬼男人进了书房，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仿佛打定了么主意，抬腿几步跟到书房门口，跨进门坎。

  张海量刚刚端起桌上的那只紫砂壶，啜了一口茶，突然听见身后跟进门来的脚步声，一愣，晓得是他的堂客跟进门来了，轻轻放下手上的茶壶，冇转身，想听她说么事。他很清楚，她从来不到他的房内来，这个时候来肯定不是来求欢，应该是有么话要对他说。

  “我要当这个家。”

  果然，张海量听见堂客开了口，听她突然说要当这个家，他一惊，前些时他跟娘商量，打算把这个家交给她当，她拒绝了，说她不做这个家的人，不当这个家的家，现在突然要当这个家了，其中有么原因呢？张海量迅速思考着，一时找不出答案。“难道她回心转意了？想一心一意在这个家做人了？”他在心里问了一句，又马上轻轻摇了摇头，晓得不可能，但是又不能拒绝她，他只“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从今日起，你把每日的日生交得我。”秀梅紧盯着鬼男人的后脑壳，冷冷的说。

  “嗯。”张海量又答应了一声。

  听见鬼男人答应了，秀梅转身出了门，向后院厨房走去。

  张海量没有马上转身出门吃饭，堂客刚才的话让他陷入了深思，他思来想去只找到了一个答案，这个女人不是回心转意了，也不是真心实意要在这个家做人，她是想积累钱财为自己找后路。他不敢再往深处想，不自觉地伸手抓起那只紫砂壶，陷入沉思。

  往日飞也似地跑的日子，这些时好像老牛拖破车，秀梅感觉到它总走不动，每日天亮了巴不得它快黑，黑了巴不得它快亮，好不容易熬到这个月初九了，她一夜睏不安神，几次从梦里惊醒，梦见刘来宝跑了，她跟在他身后追，怎么也追不上，到天快亮了才睏了个囫囵觉，到公婆的早饭熟了，兰香来叫她吃早饭，她才连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见日头挂在窗口了，赶忙穿好衣裤，匆匆洗了脸，吃了一碗粥，喂饱儿子，坐到梳妆台前仔仔细细梳好头，左看看，右看看，梳了又梳，到她满意了才不紧不慢地出了门，把一块花手巾捏在手上，像往常一样出了大门。

  昨日下了一阵雨，路上有些湿，秀梅东张西望地走过廊桥，从邓志大丝烟铺墙边进了胭脂巷。穿过这条巷子就到了红花院，因为这条路不干净，正经男人怕惹一身骚，不敢走，正经女人怕惹一身臭不愿走，因此平日走这条巷的人不多。秀梅疯疯癫癫，冇得人在意她走哪条路，她过了胭脂巷头也不回地走过红花院门口，靠山边进了那片她与刘来宝约好见面的竹林，见地上还是湿的，左右看了看，找不到一处可以坐的干地方，也冇看见刘来宝的人，轻轻叫了两声来宝，也冇得人答应，估计他还冇来，便转身出了竹林，从砖塔后面上了塔座，从向北开的塔门钻进塔内，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砖塔内因为窗口不大，光线很暗，听说原来有一个女人在塔内上吊死了，汀泗桥的人越传越出鬼，大小人等都晓得一到刮风下雨的夜晚，便听得见塔内有女人哭，因此，冇得人再敢进塔内来，怕被鬼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