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思前想后来宝忐忑赴约

  刘来宝慌慌张张地将水挑进同兴酒楼，倒进大水缸内，丢下水桶，转头见秀梅冇跟进门来，又连忙跑到大门口，往街上望了望，冇看见秀梅的身影，惊慌失措地调头跑进他在后院的住处，“咚”地一声关了门，一屁股坐在门边的椅子上喘粗气，满脑壳“嗡嗡”响。慢慢地气喘平了，他的脑壳也渐渐清白了，晓得秀梅在塔脑山下的那片竹林里等他，却不敢去。从秀梅那绝望的眼神中，他看出了死讯，不免心惊肉跳，他怕去见了她，让她疯得更狠，或者因此死了，他背不起骂名，更对不住干娘，对不住海量哥。但是，秀梅那比石头还硬的口气，让刘来宝胆寒，如果不去见她，秀梅肯定要找到这里来，到时候会闹得满街风雨。他想到了一走了之，赶快离开同兴楼，离开汀泗桥，回乡下老家去，不再到汀泗桥来，但是，秀梅晓得他跑了，也许真的会疯，真的会成日成夜在汀泗桥吼他的名字，找他的人。思来想去，刘来宝打算去见秀梅一面，把事情跟她说清楚，劝她好好过日子。

  主意打定以后，刘来宝起身拉开门，拖着仿佛捆了石头的脚出了门，抓起水担，勾着水桶，挑着出了同兴酒楼后门。

  通往酒楼的后门紧靠塔脑山，沿山脚下有一条小路到汀泗河边，只靠廊桥的几家商户共用，走的人不多。这条小路靠街一边被商铺挡着，靠山一边是长着茂密竹木的山坡，进出冇得几多人看见。

  出了门后，刘来宝慢慢往河边走，眼睛却做贼似地四处张望，越靠近河边，心跳得越快，到看得见塔脑山下那片竹林了，他的心也快跳出喉咙口了。他望了那片竹林一眼，见林边冇得人，估计秀梅在竹林内等，便轻轻吸了一口气，把快跳出喉咙来的心压了回去，将水桶放在邓志大丝烟铺后墙墙根下，转头四处看了看，见街上车水马龙，冇得人在意他，便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迈开步向那片竹林走去。穿过胭脂巷，见红花院的大门紧闭，门口冇得人，他的心放了下来。刘来宝晓得红花院上昼一般不开门，因为通宵有嫖客进出，院内的几个女子到天亮了才关门睏觉。汀泗桥街上的人都晓得，红花院内除鸨母外，只有白牡丹、黑牡丹两个女子长得最好看，最风骚，接的客也最多，外来的一些客商尝过她们味口的，再来汀泗桥做生意，也有人在她们的房里包夜留宿。刘来宝怕红花院内突然有嫖客开门出来看见他，连忙低着头几步过了红花院大门口，迅速靠近山下的两层石塔，闪到六层高的砖塔下，顺着山边钻进了那片竹林。

  秀梅面对汀泗河坐着，紧盯着山边，刘来宝一进竹林她便看见了，冇表现出惊慌，也突然冇得了见到那个让她“疯”了的男人的激动，这个让她一见倾心的男人到她面前来了，秀梅反而十分平静，是他让她“疯”了，她冇找到他时恨他，现在完全冇得恨意，往日恨不得找到他把他咬烂撕碎的仇恨，随着刘来宝闪进竹林的一瞬间，飞到九霄云外去， “冤家。”秀梅在心里对刘来宝说了一句，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