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来宝被吓应承约见秀梅

  秀梅冇看走眼，这个下河来挑水的男人，正是那个日夜在她的眼前看得见却摸不着的男人。

  刘来宝冇在意对岸的秀梅，像往常一样从河里打满两桶水，挑着慢慢从埠头沿着石级往岸上爬，当他低着头喘着气上了岸，加快步子正要往同兴楼走，刚抬头，猛然看见一个同样喘着粗气的女人挡在面前，他以为是哪家下河洗衣的媳妇，想让，却发现她站在原地冇动，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挡住去路的女人，大吃一惊，连忙低下头，想从她的身边溜过去。

  秀梅看见这个她找疯了的男人想溜，一把抓住他的水担绳，拉住了刘来宝，紧盯着他不敢抬起来的脸，轻轻吸了一口气，平了喘息，压了压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轻轻问了一句：“你为么事要躲我？”

  “你看错了，我是同兴酒楼挑水的伙计。”刘来宝一阵惊慌，说漏了嘴，把自己的去处告诉了秀梅。

  “我冇看错，你就是烧成骨头化成灰我都认得。你叫么名字？”见这个男人说她看错了，秀梅反而十分镇定。

  “你看错了，我是………我不是………”刘来宝见秀梅紧紧抓住他的水担绳不放，怕被别人看见，有些急了。

  “你快说，不然我就跟着你。汀泗街上的人都说我疯了，我是被你逼疯的，现在我就疯给你看，反正我已经疯了，不要脸了。”秀梅开始威胁她紧紧抓在手上的男人。

  这一说果然奏效，刘来宝听秀梅说要跟着他，吓得把自己的名字连忙告诉了她。

  “你冇骗我？”秀梅终于晓得了这个男人的名字，心安了。

  “我冇骗你，”刘来宝扫了一眼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流，抬起头来看着秀梅，打着哭腔叫了一声嫂子。

  四目相对，秀梅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来宝脸上右下眼脸的那颗小黑痣，看见他一脸哭相，秀梅的心突然一阵悸疼，晓得他怕别人看见他有女人纠缠丢了饭碗，抬手指了指塔脑山下那片茂密的竹林说：“我到那片竹林去等你，我有话对你说。”

  “好。”刘来宝巴不得马上脱身，连忙应了一句。

  “你骗我就是王八日的。”秀梅咬了咬牙，不忍心咒了一句。

  “嗯。”刘来宝又“嗯”了一声，巴不得秀梅赶快松手让他走。

  “你如果骗我不来，我就疯给你看，我就日日夜夜到汀泗街上来吼，让全汀泗街的人都晓得是你把我逼疯的。”秀梅又威胁了一句。

  “我来。”刘来宝确实被秀梅吓住了，连忙答应了一句。

  见刘来宝反复答应了，秀梅松了手，看着刘来宝逃也似地向街上飞跑，不一会便消失在人群中。已经晓得他叫什么名字，又晓得他在么地方，秀梅心稳了，转头扫了一眼河岸，见冇得人看见她和刘来宝刚才纠缠的一幕，心放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捋了捋几根落到脸上来的头发，沿着河堤向塔脑山下的那片竹林走去。进了竹林，她找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等刘来宝来，她相信他不敢不来，静下来后，她回想着刚才与刘来宝的对话，不晓得自己哪来的那股勇气，更不晓得自己哪来的本事骂人，想着想着，想起刘来宝被她吓得满脸通红，说话结结巴巴的样子，暗暗笑了。

  竹林郁郁葱葱，遮天蔽日，林中的地面草木不生，显得好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