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龌龊。”

  “不要紧，你是我的女儿。”

  “臭！”

  “我在门外等一下。”

  王玉莲转身出了门，反手轻轻将门关了，看了儿子房门一眼，见门开着，晓得他一夜冇困，几步走到房门口，果然见儿子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吸烟，轻轻叫了一声海量。

  张海量听见娘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来，轻轻问了一句：“她昨夜么样？”

  “还好，在解手。”王玉莲抬脚进门。

  “她冇说肚疼？”

  “冇。”王玉莲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这样也好，让她在床上躺两个月，等肚里的伢崽大些了，她就弄不下来了。这几个月我就在她床前的蹋板困，看着她。”

  “不痛就好。”海量自言自语了一句，抬头看着一脸苦楚的娘，接着轻声说：“难为您喃了。”

  “崽，冇得法，只怪你命苦，你细时候也灵灵醒醒，长得好看，老天不公，让我这样聪明的崽带破相。娘也认命，你爸走得早，你不能再出么事，秀梅年纪细你几岁，就把她当妹，忍让，多忍让，她生了伢崽就好了。”

  “我晓得。”张海量点了点头，略作思考，又对娘说：“您喃去叫秀梅把内裤换下来，拿来给我看看，再看看围桶内有冇得血。”

  “好。”王玉莲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出门，突然听见秀梅在大声叫兰香，连忙几步出了门。

  兰香听见少奶奶的声音，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慌慌张张跑到少奶奶门口来，见太太已经到房门口，叫了一声太太。

  “你去把少奶奶的药煎好，等一会吃了早饭，喂少奶奶喝。”王玉莲挡住了兰香，吩咐了她一句。

  “嗯。”兰香答应了一声，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边转身往后院走。

  王玉莲轻轻推开门，见秀梅已经双手扶着床栏，提着左脚在等人帮她，围桶已经盖了盖，连忙走过去，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坐着，转身提起围桶，要出门。

  “叫兰香来倒，叫她把桶提到河里去洗干净。”秀梅见婆母要去倒围桶，连忙阻止说。

  “不要紧。”王玉莲冇回头，提着围桶几步出了门，匆匆走到儿子房门口，对站在门内看着她的海量轻轻说了句：“快来看。”飞快地向后院走去。

  张海量见娘把围桶提出来了，连忙跟着娘到了后院。

  王玉莲几步进了后院，放下围桶，连忙揭开盖子，一股溲臭味扑面而来，她不觉得臭，低头仔细看着桶内的溲便颜色。

  张海量也匆匆跑到围桶边，仔细端详着桶内，见小便淡黄，稍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轻轻对娘说了句不要紧，伸手要提围桶去倒。

  王玉莲连忙挡住儿子的手，叫他赶快去洗脸，开大门，准备迎病人进门，提起围桶匆匆进了茅私，倒了，又把围桶提到汀泗河里洗得干干净净，提回秀梅房内，放到床后，走到床前，见秀梅在低头想心事，从衣柜内拿出一套她的内衣裤，叫她把身上的衣换下来。

  秀梅冇抬头，对这个婆母，她如果真的是她的女儿，她会十分依恋，只可惜她把她骗进了这个家门，她恨她，却因为她对她的好，她的善良，使秀梅慢慢少了些恨意。

  “不龌龊。”秀梅轻轻回了一句。

  “出了一天汗，身上有味道。”王玉莲把衣裤递在秀梅面前，好像她不换她就不走。

  秀梅不再抗拒，接了衣裤，拉上蚊帐，很快换了，递出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