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13日 星期
孔子世家的百年沉浮
——末代衍圣公孔德成和他家族的悲喜剧

  事实上不管是尊还是反,都是假孔子之名,获取一己之道德、政治私利而已。孔子只是一把刀,决斗的却是各怀心思的持刀人。与孔子一起荣辱与共的,还有孔家的后人。只是短短百年间,末代衍圣公孔德成和他家族的悲喜剧,就折射出各种政治意识形态的变迁。

  末代衍圣公的悲欢

  早在司马迁《史记》里,就将孔子列为世家。

  因承袭着圣人孔子的高贵血统,孔德成这位曲阜孔子后人出生刚满百日之后,即被当时的大总统徐世昌颁令袭封为“衍圣公”。

  1949年,国民党兵败大陆后,运走了一大批黄金及文物古董,也带着当时最著名的一些知识分子。作为传统儒家文化的推崇者,以承继儒家道统为己任的蒋介石,当然没有忘记孔子第77代嫡长孙孔德成。

  孔德成是第76代衍圣公孔令贻的遗腹子,出生于1920年2月,9岁就开始支撑起孔府的府务,成为整个孔氏家族的“掌门人”。

  1949年4月,孔德成跟随蒋介石政府去台湾。在他大力倡导下,台湾将“孔子诞辰日”定为教师节。每年台湾都要举行祭孔活动,孔德成作为奉祀官按先制主持祭奠,可谓德高望重。

  然而在台湾,尊孔与反孔的争论始终不绝于耳,孔德成的心境也随之不断起伏。有些“台独”势力甚至认为台湾和大陆是不同文化和种族,鼓吹孔子那套不适合台湾。让末代衍圣公很忧心。

  孔德成在台湾置身政界,1988年任第七任考试院院长,1990年8月续任第八任院长。但他对当官从政不是很擅长,也不喜欢交际宴会。台湾政坛风风雨雨几十年,他却从不掺和惹事,开会时基本是一言不发。

  孔德成自1947年离开曲阜后,再也没有踏进孔林祭拜先人,不能不说是其一生最大遗憾。1947年5月,解放军从曲阜撤退后,孔德成由南京回到了阔别8年的故乡。

  20世纪末,曲阜当地生产出一种以“孔府”命名,风靡全国的白酒——“孔府家酒”、“孔府宴酒”。曲阜政府代表团到台湾去拜访孔德成,盛情邀请他回归故里,去家乡看看新气象。作为家乡建设新成就象征,代表团向孔德成献上了一份厚礼——包装豪华的“孔府家酒”。孔德成瞥了一眼盒上印的“孔府家酒”几个字,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孔家没有这种酒。

  “孔府家酒”没能使得孔德成想家,根据其遗嘱,他死后遗体将葬在台湾的三峡公墓,将成为历史上第二位没有葬于孔林的衍圣公。曲阜孔林是孔子家族墓地,前后使用了约二千多年,共计有孔氏子孙墓十余万座。如果不是因为历史原因,不是孔德成内心永远的伤痛,绝不会选择让自己生不回来,客死异乡后仍做孤魂,谁不想叶落归根?

  世道巨变飘落他乡

  山东曲阜的孔府世家传承至77代嫡孙,共有姐弟三人——孔德齐、孔德懋、孔德成。大姐孔德齐因婚姻不幸,过早的去世。孔德成1949年背井离乡去了台湾,留在大陆的只有二姐孔德懋,现已年逾九旬的孔德懋定居北京。他们姐弟是生活在孔府深宅中的最后一代族人,却在上世纪中叶世道巨变中离散,仿佛如树叶一般,从孔府这棵千年大树上飘落他乡。

  孔德成在台湾的生活看似波澜不惊,而孔德懋在大陆却先后经历解放、文革、改革开放等一系列时代变迁。孔德懋和孔家其他人在文革中受到巨大的冲击,命运跟随着祖先大起大落,见证了祖先怎么从一位圣人而变成一钱不值的“孔老二”。

  文革期间,全盘否定孔子和儒家学说。直至炸翻“第一马鬣封”——曲阜孔墓,挖尽孔林几十代坟丘。孔子坟墓被掘开,孔德成之父孔令贻也被开棺曝尸。

  1989年曲阜开始设立国际孔子文化节,恢复了中断多年的祭孔仪式,然而始终未能请回末代衍圣公孔德成。中华民族有着慎终追远的优良传统,文革的倒行逆施成了孔德成心头永远的痛。

  孔德成与孔德懋在经历40年分离后,直到1990年底,两人才在日本首次相会。1993年,孔德成写了《风雨一杯酒,江山万里心》的条幅,托人寄给了在北京的姐姐。

  1995年,孔德懋参加世界妇女大会,随两岸文化交流代表团抵达台湾,与弟弟再次相见。这次孔德成问得最多的是家乡。孔德懋告诉他,不能再用老眼光看曲阜了,现在家乡变化很大,应该回来看看了。孔德成却沉默相对,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临走时孔德成再三叮咛姐姐,嘱咐她回去一定先去孔林里看看,替他在父母坟前磕头烧纸。

  让孔家兄妹欣慰的是,历史终于发生了一个惊人的轮回,被摒弃的儒学和孔子重新被大陆官方和民间重视,曲阜孔府成为重点文物被重新修葺一新,各个大学纷纷开设国学班,各种解读孔子和《论语》的书籍大行其道,传播中华文化“孔子学院”在世界各地如雨后春笋出现……

  孔德成在台去世后,亲属都希望他能葬于孔林。世界孔子后裔宗亲联谊总会会长、孔德成的堂弟孔德墉表示,“我们的愿望是他能够落叶归根,葬在曲阜的祖茔孔林内。这里一直给他预留着墓地。”

  尊孔反孔的伪命题

  自汉后各地纷纷建孔庙,孔庙普及华夏各县。每年孔子诞辰,中国大陆、台湾、香港等地都要在各地孔庙举行祭孔活动。

  孔子的地位自汉代起日益尊崇,从一个没落贵族的子弟被称为无冕之王“素王”。孔子个人也被一再追封加谥,由“尼父”、“褒成宣尼公”到“文宣王”、“大成至圣文宣王”,直到“大成至圣文宣先师”。

  汉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刘邦封孔子9代孙孔腾为“奉祀君”,专主孔子祀事,自此孔子的嫡系长支子孙便有了世袭的爵位,到了宋仁宗至和二年(1055年)改封孔子第46代孙孔宗愿为“衍圣公”,是为衍圣公之始。

  1935年1月18日,国民政府做出决议,把“衍圣公”的爵位改为“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头衔,给予特任官的待遇。

  孔子被历代统治者尊为圣人,《论语》被树为万世经典。孔子被上升到关乎信仰的位置,所以历史上一次又一次礼崩乐坏时,反孔与尊孔的拉锯战分外激烈。

  历代革命不管真假,都要先打倒孔家店;保守无论新旧,都要齐唱赞美圣人歌。

  直到今天,很多人仍提出孔子之学束缚了中国几千年。另些人则主张回归孔子的思想体系。

  与孔子一起荣辱与共的,还有孔家的后人。只是短短百年间,末代衍圣公孔德成和他家族的悲喜剧,就折射出各种政治意识形态的变迁。

  末代衍圣公孔德成去世后,谁将继承他的位置?孔德成独子孔维益现已去世,唯一的孙子孔垂长现已成人,成为“见习奉祀官”。2006年元旦,孔子第80代嫡孙孔佑仁诞生,孔子圣脉依然在延续。然而,民进党一波接一波的“去中国化”运动,使这一文化家族的命运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如今一贯以中华文化正统自居的国民党重新执政,为了让世界各国知道孔子后人在台湾,必定会考虑继承奉祀官的设立。当前两岸关系消长,处于微妙的道统思考,注定会让孔子嫡系世袭,让这世界上最悠久的贵族世家的文化奇迹继续。

  (据环球网)

2013年7月13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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