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听见儿媳开口叫娘，王玉莲连忙高兴地脆脆应了一声，一阵暖流从她的心底滑过，让她漂着的心有了着落。

  “来，您喃喝茶。”福圆见秀梅开了口，连忙端起茶盘里的茶杯，递给王玉莲。

  王玉莲欢喜呐笑地接了红糖茶杯，“咕咚”一口喝干了红糖茶，将茶杯放回茶盘内。

  站在王玉莲身边的桂珍见王玉莲喝了茶，连忙从梳妆台上捧起一个小红木匣，递给她，福圆从秀梅手上接过茶盘，空出她的手受礼。王玉莲轻轻打开红木匣，从里边先取出两只墨绿色玉手镯，分别套在秀梅的两只手上，又拿出一对金手镯分别套在她的手上，把红木匣放在茶盘里，轻轻抓着秀梅的手，把她拉在自己身边的一把大椅上坐了下来。

  “我儿有福有禄，大发大旺。”王玉莲捧着儿媳的手，轻轻抚摸着说。

  秀梅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镯子，看着戴在手上的金婚戒，仍然满腹狐疑，不相信自己像是两个牵亲妈说的是在做梦，抬起头来，紧盯着婆婆的脸，喃喃地说：“你们家有鬼！”

  听见儿媳说家里有鬼，王玉莲暗暗一惊，收了笑脸，紧紧抓着儿媳的手，觉得是该把话对她说开的时候了，长长叹了一口气，轻言细语地对秀梅说：“你看见的不是鬼，是你的男人。”

  “不，不是。我看见过我的男人，他脸上好光展。”秀梅连忙分辨着，抬起手指着自己的右下眼脸说：“他这里有一粒细黑痣。”

  王玉莲晓得秀梅说的是来宝，十分惊讶她只见了他一面便记住了他脸上的记号，心不觉一沉。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秀梅说：“你昨夜见到的男人是你的男人，叫海量，他人品很好，又有手艺，是有名的郎中，知书达理。他六岁那年过年，怪他爸，他爸给他买回了几个大雷炮，他趁他爸不注意偷一个到下堂屋天井里去放，点燃了炮引，捧在手上不晓得丢，大雷炮响了，把他的一双手炸烂了，也把他的脸炸烂了，差一点炸瞎了他的眼睛。他爸给他上了药，伤好了，脸却烂了。我儿，你已经进了这个家门，就安安心心在这个家过日子，海量有本事，他手艺好，一生不会少你吃穿。听娘的话。女人是菜籽命，撒到哪里就在哪里发芽。你放心，你到我面前来，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我不把你当儿媳，把你当女儿养。只要你听娘的话，你在汀泗街上同样风风光光做一生人。”

  秀梅冇把视线从婆婆的脸上挪开，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她的话，这才证实自己看到的男人不是鬼，是她实实在在的男人。她也清楚了，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男人不是她真正的男人，媒婆骗了她，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只是他妈合起来设的一个骗局，她不愿说他是骗子。听完婆婆的话，秀梅什么都明白了，她被一个她喜欢的男人骗进了这个家，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在哪里？秀梅突然好想找到他，问个清楚明白，问他为么事要去骗她，把她骗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的床。

  秀梅从婆婆脸上收回视线，从她手上抽回手，慢慢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桂珍和福圆连忙跟着她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