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4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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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风车
周绪成(咸安)

  最近回了趟老家,在我家老屋后院柴房里,看到了靠墙摆放的一台旧风车。一时间,我不由心潮起伏,吟诗一首:农家助手是风车,一眼分清实秕渣。从不邀功和请赏,无私奉献为东家。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风车在广大山区农村发挥了重要作用。因为家家户户收获的粮食,必须经过风车严格过滤筛选,才能颗粒归仓,保证了让人们放心地吃上优质的粮食。

  那个年代,农村大部分人家有风车。风车一般为杉木结构,箱体有四足,箱体左为出风口,摇动扇叶产生的风,把那不饱满的谷粒从这里吹出去。风车的出现,大大解放了劳动力。因此,宋朝诗人梅尧臣曾写诗歌颂风车:“白扇非团扇,每来场圃见。因风吹糠籺,编竹破筠箭。任从高下手,不为暄寒变。去粗而得精,持之莫肯倦。”

  每年农人收割完稻谷,先在屋前晒谷坪里晒稻谷。稻谷晒干后,就将风车从屋里抬出来,放在晒谷坪的一角。农户先用畚斗将晒干的稻谷装好,倒入风车的漏斗里,然后站在风车前,用右手均匀地摇动手柄,随着风叶的转动,一股风就悠悠地从出风口吹了出来。再然后,用左手将漏斗下方的阀门轻轻打开,好让稻谷匀速漏出来,那不饱满的瘪稻,稻壳便从箱体的出风口吹出去了,而饱满的稻谷则漏入谷扇下方出口的箩筐之中。

  在晒谷坪的黄昏里,吱呀吱呀,唤着童年那昏暗的记忆,四面八方担来忧愁的谷粒,枯朽的风车,分选云彩和瘪谷的创意,这里,收获童话般的辛酸。吹捞,曾经难以忘却的心痕,风车仍在旋转,在长辈深邃的眼眸,在历史断裂的创口之中。也许,辛酸成为历史,可人们的影子,还在梦的深处。

  虽然有了风车,但“车”稻谷则是一门技巧,摇风扇的力度过大或过小,都不行。力度太小,杂物和不饱满的稻子吹不出去。力度太大,又会把饱满的稻谷吹出去了。摇手柄的人也不能分神,要专心致志。有时小孩帮大人们车谷,为了好玩,故意将手柄反摇,用力过大或过小,都要被责骂的。

  旧风车在我们小孩的眼里,给我们带来了许多乐趣。闲来没事时,我们小孩把风车当做玩具。在闷热的夏天,几个小孩轮流摇动手柄,其他孩子则站在出风口,悠闲地享受来自风车的阵阵清凉,真是惬意无比。有时,个别顽皮的小孩,趁大家站在出风口正享受凉风时,忽然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放进风车的漏斗里,出风口便吹出一股土灰,待我们去捉那闯祸的小孩时,他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虽然玩得有时越格不愉快,但孩子们营造的快乐氛围,始终脱离不了童年世界的快乐画面。

  我在上完初中的时候,旧风车还没有走向老化的地步。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我家的旧风车整体形象,像是一只半蹲的兔子,也像是大地上耕耘的老黄牛。在我的想象中,除了旧风车两边的支架之外,把它放在任何地方,旧风车都离不开某类动物的形象特征,可见古代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在劳动实践中不仅认识了世界,而且创造了世界中的奇迹与辉煌。

  蹲在旧屋的风车,木栓关住了风声,漏斗不再吞吐岁月的轮回,木质的叶片,慷慨不出“五谷丰登”的壤歌。我有意摇动生锈的叶柄,再次打开木栓,如出土的青铜鼎或尊,似闻有稻子或酒的馨香飘过,往事纷飞,箩筐虚设,欢蹦乱跳的稻子们,风尘仆仆赶来,眼眸里,有着浩瀚的星空……

  如今,我家的旧风车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留给人们的是一种情感印记。我感悟到:千年的风车,吹走了生活中的浮躁和虚假,留下了岁月的厚重和真实!

  古老风车巧摇旋,风吹稻谷舞翩跹。悠悠妙趣今犹在,只是童年已远年!虽然古老的风车走过了漫长的历史岁月,但它留给人们的印象却是朴素的真诚的,因为它在农业生产发展过程中,帮助劳动人民既走过了历史的长河,同时也见证过昨天和今天人民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