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8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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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伍送行
■袁俊(赤壁)

  人的一生中总有许多难以忘却的记忆,或是晦暗,或是激动,或是辛酸。但有一次却是刻骨铭心,时时在脑海里回荡,那场景真的不会忘、不能忘、不敢忘。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哥哥在我们村里的小学担任民办教师,教得好好的,突然想到去当兵,说给父亲及家人们听,说是想出去闯一闯,大人们还是支持的。那个年代,崇尚“一人参军,全家光荣”,除了上大学,入伍参军到部队去锻炼,同样成了有志青年的向往。

  记得大概是1975年冬季征兵,哥哥经过政审和3次体检,终于如愿以偿穿上了梦寐以求的军装,奔赴远方的军营。

  入伍通知书是村支部书记亲自送到家里来的, 得知消息的亲友和乡邻们非常热情,纷纷前来送行。父亲和哥哥忙前忙后张罗着招呼客人,母亲也高兴得合不拢嘴,在厨房里做菜,坐在一桌庆祝一下。

  哥哥穿上军装从村里出发到公社武装部集中的那天,村里很是热闹,村里群众和亲友站在村出口路的两旁,村里组织锣鼓队把哥哥送到公社,母亲却在一旁满眼泪花。

  在哥哥到公社集中的那天晚上,同村入伍回来探亲的尹三海到我家,听说哥哥当上了兵,还是海军,甚是高兴,说一定为他送行。父亲说,哥哥还在公社,可能明天就要坐车走,明天早点到公社还能见到哥哥。尹三海说,明天早上我早点到公社去,要求我和他同去,父亲也就答应了。

  第二天很早,尹三海就到我家叫我,父亲连忙叫我穿上衣服,和三海哥一起去送哥哥。

  记得那天,天气阴沉,寒风刺骨,冰封雪地。寒风呼呼地吼叫,肆虐地在旷野地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皮袄,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脸皮,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那时,我七八岁的年龄,我家离公社20多里地,走起来挺吃力,三海哥又是给我棉军帽戴,又是鼓励我。在他的鼓励下,我也就拼命地往前走,大概9点终于走到了公社武装部。

  在公社武装部的广场上,站着20几名新入伍的军人,旁边停着一台军绿色大卡车,他们要坐这辆车出发。

  只看见三海哥把我哥哥叫到一旁,递给他一个笔记本,还说了几句话,然后哥哥就归队了,我们一直看见哥哥爬上那辆军绿色的卡车,目送他们渐渐走远。

  这是我送别亲人参军的最早记录。我和三海哥冰天雪地步行20多里地送的不仅仅是一个笔记本,而是一份亲情、一份祝福、一份希望。送行已成为我珍藏在心底的歌,一半用苦涩唱出,一半被大风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