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于我而言,一直有着特殊的情感和意义。每到过年,我都会忆起那个难忘的“年”。
那个“年”,有点寒冷。清晨,我的头有点晕,眼睛突然发花,感觉面前仿佛有许多小蝴蝶在扑闪。怀孕七个月的我,血压偏高,年前虽已做了相关诊疗处理,但效果不佳,医生叮嘱我要注意观察,不适随诊。
怎么办?我得上医院去做检查。可老公刚好是订的那天外出的车票,过年春运一票难求,再说那边工厂也不宜误工。于是,老公带着500元人民币踏上了打工之路,而我则怀揣着仅有的500元钱独自赶往医院。
坐车到县人民医院时,我发现自己头昏眼花,只能小心地扶着墙壁摸索着上楼。到了二楼妇产科,我透过模糊的视线中一些光亮,找到了一位熟识的张医生,也是我医学进修时的一位老师。
张医生为我做了相关检查,诊断为“重度妊高症,高危孕产妇”,要求我必须立即住院,并帮我打电话联系到了我在乡镇的妈妈。中午,她还端来了亲手做的西红柿汤和青菜素食,我插着氧气管,两只手都在输液,动弹不得,张医生便一勺一勺地喂给我吃,她轻言细语,温柔体贴,让我感觉很温暖。下午,姑妈和大姐赶来了,知道我身上的钱连交住院费都不够,妈妈还捎来了一些钱。
我的血压还是居高不下,一日竟飙升到了“230/130mmHg”,只觉头痛欲裂,连护士测血压时,我都看不清她的脸。经过再次B超检查,显示胎儿发育已成熟,张医生提出必须及早剖腹产,否则大人小孩都危险,大人还可能会失明。
手术需家属签字,老公在外赶不回来,于是由婆家大哥代签。我娘家和婆家都来了好多亲人,他们在手术室外一起守候,下午三时许,我的儿子终于出生了,他在亲人们的关爱与护佑中来到了这个世界。
正值正月初,气温较低,早产的儿子特别怕冷,只要热水瓶稍冷,他便“哇哇”地开始哭闹,妈妈就掌握好时间,不时更换热水瓶给他保暖。起初病房里有空床,妈妈还可以抱着小宝贝躺会儿,但没两天来了孕产妇待产,房间便显得拥挤了。没有床睡觉,姐夫特地送来一张折叠的小躺椅方便临时使用,让妈妈可以歇歇脚。
晚上,妈妈给宝贝冲牛奶,换尿布,擦洗身子,换热水瓶,小宝贝在外婆的细心照顾下很舒服,他总是乖乖的、睡得香香的。妈妈还得留意我输液的吊瓶里面药水是否打完了?我的痛觉特别敏感,在剖腹产术后的第一个晚上,难以抑制的疼痛让我呻吟不止,连用了两颗止痛栓都没能缓解。妈妈心疼地抱着我,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水,抚摸着我的头发,亲吻我的脸,叫着我的乳名,叫着“我的乖宝、我的肉肉……”妈妈的呼唤是一剂止痛的良药,化解着我的痛苦,我沐浴在妈妈温暖的爱河,不知不觉中渐渐睡着了……
为防止剖腹产术后肠粘连,一般术后第二天产妇就可以下床活动,但我因血压高又不宜动,一动头就晕,血压上升。拔了导尿管后,输液时小便特多,感觉人像个漏斗一样。那时还没有纸尿裤,全靠妈妈用袋子装着整包卫生纸垫着,及时更换。夜晚,妈妈根本就没什么休息时间,她不厌其烦,不怕脏不怕累,还宽慰我安心休息。
产后的我血压逐渐下降,在妈妈的悉心照料下,我们母子平安,儿子个头不大,但精气神十足,一双大眼晴骨碌骨碌灵活地转动,望着这个新奇的世界,我的身体也一天天在恢复。二姐特地为我送来熬制的稀饭和青菜,大姐在床前耐心地喂我。看着亲人们忙碌的身影,被爱包围着的我,真的好感动,内心充满无限感激。
难忘那个“年”!在接下来的每个年里,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用相知相守换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