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地处富水河北岸,那里群山起伏,河水清澈,自然纯静的水质,适宜各类淡水鱼生长,素有富水河“鱼仓”之称。
好山出好水,好水产好鱼。家乡鱼类品种繁多,却盛产野生翘嘴鱼,印象中,翘嘴鱼身段修长扁侧,下颖肥厚向上突出上翘而得名。无论是在百姓菜篮子里,还是在餐桌上,翘嘴鱼肉质细腻,汤汁味美,多数食客对翘嘴鱼的厚爱,在诸多鱼类中备受青睐。
禁渔期到了,以打鱼为生的渔民会收网上岸停止作业,或是上岸修整渔船,或是添置渔具,保证水面无渔船、船上无网具,人们开始注重遵循鱼类生长自然规律,看着圆腹鼓鼓银光闪闪鱼群,争先恐后结伴逆水而上,成群结队洄游繁殖。大伙会竭泽而渔吗?禁渔令就是规矩,如果不守规矩,哪有渔民满舱而归的喜悦,渔民感受到自然资源和自然规律不容忽视,杀鸡取卵不是明智之举。尊重自然、敬畏自然,是自然和谐共生奥妙所在。
立秋前后,鱼儿膘肥体壮,正是捕捞翘嘴鱼的好季节。网式捕捞是最传统的方式,渔家人会起早贪黑,趁着傍晚柔柔月光,满天繁星,轻轻划着小船,把渔网撒向河床,待到次日,乘着东方露白,晨光微熹之时,任凭河风习习,把沉甸甸的渔网徐徐收起,活蹦乱跳的鱼儿满舱而归。堂兄阿盛哥是捕鱼好把式,每次下河总要我上阵凑合,跟他打下手,帮着摇桨划船,放网收钩,他擅长钩式捕鱼,边放钩,边向我传送“鱼经”,常讲既要掌握翘嘴鱼追逐觅食习性,又要投其所好,抓住翘嘴鱼的软肋后,不愁“打空网”,他常用鲜活的羊毛和渔钩制作一种羊毛钩,操作起来方便,系在船尾的钩绳随船缓缓前行,溅起朵朵水花,馋嘴鱼随之逐浪而上,把成串的羊毛视为一只只游动的小鱼,洁白的羊毛且带有浓郁的膻味,极易引诱鱼儿上钩,如果是遇上风平浪静、晴朗静谥的月夜,定会硕果累累,收获颇丰,看到盆满钵满的鱼儿,家中媳妇在笑,灶台上猫儿也叫。
翘嘴鱼烹饪方法灵活好使,干湿皆宜,可煎、炒、炖、蒸、烤,多种传统厨艺不一而足。若是用来招待下酒客,主家会来一份黄灿灿红烧翘嘴鱼,鱼背肉质厚实,韧劲耐嚼,吃起来外脆内酥,满屋鱼香环绕,人们吃着碗里,还惦着锅里的,且齿颊留香,既章显主人厚道与热情,又展示主人超凡的烹调厨艺;若是用来下饭,清炖鱼可称得上是地地道道的招牌菜,鱼本身具有百炖之味,蛋白质极为丰富,炖鱼时间越长,有利蛋白质转化为氨基酸,汤汁稠黏、奶白、香甜。鱼肚油脂丰厚,嘬一口鱼肚肉,嘴角两边直冒油,鱼肚肉嫩嫩的,油油的,鱼肉油而不腻;青椒炖鱼,烹饪简单,算是最适合的搭配,香、辣、甜、鲜混为一体,让人回味无穷,胃口大开,食欲倍增,人们习惯性把青椒鱼这道菜戏称作为“下饭菜”。
家乡有着“鱼桔之乡”美誉,曾经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山村商品尤为紧俏,唯有水产品种类多又杂,自产自给,自由交易,不受市场调控制约。家乡年夜饭还盛行翘嘴鱼压桌的习俗,红烧鱼既代表生活红红火火,又预示年年有余之意,这正是亲们对美好生活祈求。乡间大厨烹饪翘嘴鱼手艺娴熟流利,把人们中意口味演绎得淋漓尽致,鱼类饮食文化在乡间一代传承一代。翘嘴鱼是大自然的馈赠,桌头上多一盘红烧鱼,或多一碟鲜鱼片,心底下自然而然多一份乡愁和乡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