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3日 星期
落叶散飞
■李汉铭(上海)

  我家门口,有一条沙泾河,河上有一座通州桥。

  这桥,是附近的民众,挤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场所,也是炎夏纳凉,睡椅靠着睡椅,晚上一起睡觉的地方。

  一边躺在睡椅上,一边聊天,天南地北,天涯海角,什么都聊,若有心中事,聊着聊着,心情就舒畅了。睡在大桥上聊天,是人生找不到的快乐!正是“千金难买桥上睡,皇帝不如大桥人”。

  如今,那大桥依旧在,却是人走桥空闲。

  这里,往日的喧哗人声、热闹场景,恰如黄鹤一去不复返;那里的民居九曲十八弯的迷人宫,再也看不见;这里一呼百应的邻里通悉,再也听不见。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里的居民要大搬家。而且,是分开散拆,四次搬迁。

  我们,便如纷纷的落叶,漂在水上,各奔东西。有的人,一边搬家,一边流泪;更多的人,暂时留下来,也只是怀着说不尽的故地伤感!

  我人老了,走不动了,想着那些向四边散开的昔日邻友,今生再也不能见上一面。

  这拆迁,拆散了人,拆散了邻,拆疼了心。

  乔迁秋落散,几片还衣沾?

  风雨叶色黄,各自不相看。

  如果,大家一起迁居,那有多好!

  这乔迁之喜,却成了秋风落叶,带来了说不尽的思念和伤感!

  这一拆,人一散,就拆了故土地。

  还带来了,无限的思念和悲凉!

  那些四海为家的朋友,曾记否?

  戴着红花眼泪流,一声离笛哭挥手;

  东风吹尽萧条落,长别一去不回头。

  扎根新疆的朋友,他们有说不完的哭和难。如何再拉着他们的手,一起掉着重逢的泪——这是插队落户的痛,是永远流不尽的悲!

  于是,模塑上山下乡的草房土屋,那些受苦人,纷纷去那里,花钱买哭,追思着当年的辛酸苦楚。

  这是,痛在心,泪在流!永远也不会忘却那个年代的离家苦难。

  而那些众生落户,永远也不能回城归家,永远留下来的插队知青,他们更伤心的泪水,又流向了何方?

  孤雁天上飞,离群独徘徊;

  遥望远逝云,空洒一片泪。

  别人,走了。别人,都走了!唯有他们,在流着,那思归的洗脸泪!

  人生的情感交织,有时难分难解。

  当离开那朝夕相处的农村,打着行李,准备欢天喜地回城的时候,却又怀念着这浸湿自己一片汗水的深深土地。

  临行前,看这里的山,望这里的水,想着,今后痛着你的山山水水永别的深情……

  那惜别的泪水,又在滚动、湿润着,恋恋的心头。

  走也难,留也难,银锄柄上留辛含;

  早也思,晚也思,草屋门上思风寒。

  这是上山下乡的告别泪水,留下来的,是心中的伤痕,是那永远难忘的思念!

2018年5月3日 星期

第13版:花海泉潮 上一版3  4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