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荆山的时候,我种了两块菜地,一块在半山腰,一块在山脚。
我能有两块菜地,其实是一个偶然。漫山遍野都是村子里的人种的菜。绿色在风中像旗子一样飘扬,硕大的菜叶瘦小的菜颈自由的舒展。昨天还是一粒小米似的小辣椒,第二天就有小指头大,前天还是一朵花雾的黄瓜花,今天就是二寸长的可口小瓜。有的时候,我的手直接握住这些小精灵,茄子的光滑,西红柿的质感,辣椒的凹凸,黄瓜的刺疼,丝瓜的粘稠,红薯的浆质,我感受到了生命之外的另一种生命。
我找到了两块菜地。是别人不要的地方,半山腰的菜地是在两棵枞树下面,树下只有几根细长的野草。人来人往的脚步把那地方踏的很坚固。我用了一个星期才把整个的土翻了一遍。另外一块菜地在山脚。可是山边上的荆棘把整个的土地遮盖的很是严实。我也是用了一个星期修整了出来。不过这块地很是肥沃,一锄头下去,黑色的肥油都冒了出来,而且那里的土很松。没有想到这样的地方竟然被我找到了。
我不懂种菜,我也不是为吃菜而种菜。我只是为无聊而种菜。就好像一个不想结婚的人,也不想一个人孤独的 生活,忽然见到一个还算可人的人儿,就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消除孤单寂寞的伙伴罢了。
我种菜很是懒散。早晨人家天不亮就挑几担粪到菜地里去了,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听到农人浇粪的响声,我翻了一个身,又继续我的瞌睡。人家地里的小白菜已经长了二寸多高,我才把种子撒下去。
我组织几个学生劳动,就是往我的菜地里挑粪。看到两个还没有粪桶高的女生,踮起脚尖,脸色憋的红红的,把粪挑到半山,我反背着手,跟在后面,检查她们劳动的效果。
半山腰上种的白菜,细长细长,风一吹匍匐在黄土地上,我扯了几棵回来,在我厨房的土灶台上,炒了起来。 没有我想像中的美味,甚至还带点苦涩味道,我胡乱的吃了几下,望望半山腰的菜地,感受到劳动的滋味。其实劳动只是生活中的一种无聊罢了。你只是享受了无聊给你带来的乐趣。就好像你一个人在无聊的时候,想到找人在网络上聊天,最后大概就是这小白菜的味道吧!
山脚的菜地我种的是辣椒茄子,可以这样说,辣椒具有顽强的生命力。整个夏天我都没有管理,辣椒成熟的时候,菜地里的野草已经有菜一样高了,那时候我的心情不是很好,很多事情我都没有理顺,哪里有时间来理睬这些野外的生命。
九月开学了,我还没有走,还是在荆山,忽然有一天,我想起了我的菜地,那时候菜地里的草已经铺天盖地,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有菜。我整个人钻了进去,靓丽的绿色闪现在我的眼前,我发现绝大部分的辣椒都挂在枝头,还有几个干瘪的红辣椒,我的手指轻轻的一碰,它们就落在我宽大的手掌心里。
它们好像是为我生长,等待我去守候,去收获。它们宁愿在枝头老去,也要等到我这个主人去,哪怕只是看上它们一眼。我整个下午都呆在地里,把那些野草一点一点都拔了,我才下山。
我现在不种菜了,我怕我种的菜,为我而受伤害,但是我原来种的两块地,却一直绿在我的心里,春天来了,它们就开花,夏天的时候,它们挂果,它们的果实一直滋润着我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