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山坡的一处山岩下燃起了一堆火,缕缕青烟蹿入空中。几个溜圆的泥团被投入了火中,两个孩子望着火堆哈哈笑。他们用舌头舔着嘴唇,嘴角流出了涎水,憧憬着野鸡蛋入口的美味。正当他们从火堆中拨出烧得干裂的泥团,准备剥泥吃蛋时,忽然有人惊呼:
“两头大水牛下田吃禾了哟!”一个老汉惊呼。
“这两个放牛的野崽死到哪里去了?今天皮肉不受苦才怪呢?”一个扯猪草的妇女有点幸灾乐祸。
“快,你个臭婆娘,看见牛下了田,不赶快把牛牵起来,几分田的禾被吃了一半!”女人丈夫骂着粗话。
“上次吴地主家的牛吃了我家的禾,我怕两个孩子挨打,就没吱声,这次,就是天王老子来求情,我也要索赔!”扯猪草的妇女气虎虎地说。
当两个泥猴似的放牛娃从禾田里拉起两头硬鼻水牛,穿着绸衫的吴地主赶到了田边,他挥起手中的竹棍,朝两个孩子劈头盖脑乱打……
这次,吴地主家的牛吃了村人的禾,赔了两担稻谷,老财主气得咬牙切齿。沈青山和赵国泰被罚关进了牛屋,一天只给他们吃两个猪吃的焖薯……两天后的夜里,他们扳断朽木窗户栏杆逃了出来……
“各位旅客,列车马上到达保定站,停车8分,在此下车的旅客,请准备下车……”
列车广播员报站的声音,打断了沈青山的回忆。车上的旅伴提醒沈青山到北京只有两个钟头车程了,要他注意听广播,一般有人接站,都会由广播联系。邻坐的青年妇女对沈青山苦难童年颇感同情,但对他和一位将军半个世纪的友情基础仍存疑窦。沈青山说,我们两个小牛倌在苦难中,曾仿照古时英雄跪地结盟,甚至还用刺划破中指喝了血酒发誓,有过类似古代义士“苟富贵,勿相忘”的君子约定。他对旅伴们说:“这是我们兄弟俩心心相印的秘码,一般人难以猜透,也难以用话语表达。”
当列车迎来了红彤彤的太阳,白霜如银,万木萧条的华北平原上呈现出勃勃生机,已在京广线上奔驰了一个昼夜的巨蟒,也许是累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这时,车厢响起女播音员柔美的嗓音:
“旅客同志们,本次列车前方停靠的是长辛店车站,停车时间5分钟,请下车的旅客注意自己的行李物品……”
“沈大伯,我马上下车了,请你老保重,还有40多公里就到北京了,你的朋友肯定会在北京站接你。”邻座青年妇女下车时与老人话别。
“不要紧,你下了车,我们会照顾沈大哥的!”一个与沈青山年纪相仿老汉说。
“咣当——咣当”,片刻,列车又从长辛店启程,飞快地朝人们向往的北京开去。车上旅客大多是到北京的,见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人人兴奋异常,互相交谈各自进京的缘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