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层林尽染,五彩斑斓,恰是探秋访秋赏秋的绝佳时节。
一踏进神往已久的斧头冲,恍若进入一个神秘的时光隧道。
但见高耸的马头墙,幽深的甬道,光溜的石大门,精致的石窗,雕花的楼栏,四角的天井,厚黑的神案……无不昭示着,此当属明清庭院建筑的正版。一门关百户,数代书荣衰。遥想那生长于斯的曾氏父子两进士,修齐治平,奉儒训子,饱读诗书,先后科举入仕,以满腹经纶的书香荣耀着家族的门楣。更有怀鸿鹄之志,东渡日本,矢志革命,最后喋血疆场的同盟会人员曾运启,是辛亥革命的功臣,更是曾氏血性男儿的骄傲。历史不会遗忘,他们被次第地供奉于最深的祖堂。如今,生养于此的曾姓儿女们,衍居于老屋两边,年轻人大多候鸟般飞向五湖四海,去创造自己精彩的世界。
老屋,空寂却安详,仿如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在暖暖地晒着秋阳。那条条纵深的老巷,定是他悠远而甜蜜的回忆;那从瓦楞间筛下的阳光,许是他心存余温的念想,抑或是投向山外的如炬目光。
回望,那从深巷里飞出的孩童,眼里都溢满金色的阳光。
二大市鼓影春秋的战鼓、号角,吹不皱那一湾碧水,只能尘封于沧桑的记忆里;无声的厮杀、呐喊,挣不破妄想的魔障,终湮没为殷红的泥土,凝咽成竹简间刀刻的文字。
皓首的老妇,将陈年的杂忆,生活的琐碎,细心地清点、漂洗,用棒槌敲打、还原日子的本色;叼根香烟的老汉,望着与自己一起慢慢变老的伴儿,笑忆当年的轻狂;随手甩出一把金黄的玉米,激起一滩白鸭的欢哦。
静美的月山,宛如一位巧手的绣娘。火红的枫叶,是伊描摹的花朵;深黄的阔叶,是伊放飞的秋蝶;漫山的绿树,是伊细绘的春颜。而流淌的大市河,是伊轻舞织锦的清池。
这里的山水,已为谁守候千年?静静流淌的大市河,日夜吟着古老而年轻的歌谣。河面,一道巧设的彩虹,通向那天边的白云。
三秋栖古堰湾观山再涉水,自是人间乐事。
乘着未尽的游兴,遛进百看不厌的古堰湾。秋天的古堰湾,极像一位洗净铅华的女子,素面朝天地候在那里。伊褪去了春日的妖媚,隐去了夏日的张扬,将晶莹如雪、空灵如玉的清颜轻扬于世人之眼。俯身,鞠一捧在手,仿若托着一块水晶,温润而澄清,不觉让人怜爱顿生。于是,索性脱了鞋袜,与友携手,从裸露的河床怪石上攀行,去堰下探看这绺飞瀑。虽被滑溜的苔石算计过,被干硬的礁石硌伤过,可待蹒跚地走到瀑底,抚着那数百年水琢的石痕、罅隙间的青草时,满眼满耳惟有那清越的水声了。悄立于这至纯的瀑下,放纵地张臂拥雪入怀的,让细碎的水珠,溅你满脸满怀。此时,人非人,似以尾张开翅膀的鱼。
返岸小憩,不由暗叹:水落石出乃秋之大美,永拥本真则是人生至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