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代,在生我养我的古老村落陈彩麟,经常看到村子里大人们挑着水桶,穿越一口山塘和一片竹林,来到一处山腰汲取山泉水,而取水的地方被我们称为“水沟”。每一次叔伯们挑水从竹林里面的山道上走过,竹子做的扁担晃晃悠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是一支美丽的歌谣,至今仍然是我记忆中的一抹亮色。
春山林的泉水在十里八乡颇有名气,有“老虎岩第一泉”美誉。泉水出名的原因,源于它的水质好。记得小时候,在每一个夏日,天气闷热,为了解暑,我都要拿着一尺多长的竹筒,经过自己家小菜园,爬上一段青石垒砌的小坡道,去一里开外的春山林取水。一路上,鸣蝉在树梢上唱歌,无数的蜻蜓在山野间扑捉昆虫,还有一些竹鸡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在天空中飞翔。我来到春山林水沟,一边汲水,一边趴在石头边,用嘴对准不断滴落的水珠子,美美地喝了起来,仿佛是在啜饮母亲那甘甜的乳汁。
青少年时期为家里挑水,先后在泉眼头、响水洞等水源都挑过水,这些水源的水质和春山林水沟的相比较,简直不是一个级别。以前湖北电视台《弯弯的小月溪》剧组在陈彩麟拍摄电视剧,一位编导在村民家储水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一饮而尽,一抹嘴巴,赞不绝口。拍完电视剧,他临走时跑到源头春山林用装矿泉水的塑料瓶灌了好几瓶带回省城。水沟的泉水在村子里没有修建自来水水塔的时候,遇到枯水期,虎头冲的上下几门大姓便翻山越岭,跑几里山路在此排队取水。每年秋冬季节,随阳山里降雨量偏小,但不会影响村民们的生活饮水,石壁里溢出的泉流,汇聚于池,水量充沛。
春山林的泉水与济南的趵突泉、平原地区的井泉不一样,平原地区的井泉是通过人工挖掘,用石头或者砖头砌成圆桶形,水源从内井壁向外渗透,集万千涓滴而成泉,取之则浅,蓄之则满。春山林的泉水则不同,它是从山腰边裸露在地表的黄泥石头壁缝里对外汩汩流出的泉流奔涌而下,最终汇聚在一方靠近后面山体的蓄水池。池子不算大,水深盈尺,泉水清冽甘甜。
十几年弹指一挥间,国内外的名泉我也喝过不少,无论是水源地处海拔5100米的“世界屋脊”青藏高原的冰川水,还是昆仑山玉珠峰的水,抑或是崂山的泉水,我总觉得不及故乡春山林的泉水甘甜清冽。过去山里人没有安装自来水,其水源全部来自春山林水沟,村民们吃水全部靠翻山越岭,肩挑背扛,历经艰辛才能够满足生活所需。那个年代家家户户在厨房里面都备有一口能够容纳四五担水的大水缸,往往挑一次水,要管一家人吃喝用十天半月,而且储存时间长却水质不变,确实是难能可贵。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老虎岩村方圆数里,其地质构造应该差别不是特别大,为什么水质有如此大的差异呢?我无法从地质学的角度去解释这种情况,但有一种令人信服的说法就是,春山林泉水水质好,源自森林生态良好,它可以保持水土。同时,泉水透过山里这层特有的黄泥石,过滤掉了水中的杂质,把石头里面的微量元素溶解于水中的结果。
春山林的泉水,给了我们生命,给了我们智慧,也让我们学会感恩,保持这一份纯净吧,泉水清清,静水流深,做人之最高境界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