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之时,应是万物争春生命复苏的好时日,可我却得到恩师袁宏盛突发心脏病去世的噩耗。我与袁老师有着30余年的师生之情。最后一次见到袁老师是高中毕业30周年同学会。见到远道上门邀请的我们,老师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忙不迭为我们沏茶削水果,由于激动,双手竟然有些战战兢兢。
1961年大学毕业正值青春年华的他,放弃原本可留大城市任教的机会,毅然报名支援山区教育事业。袁老师教学是多面手,从初中到高中他一直轮换任教我数学语文两门主课。袁老师在家中,既是慈父又是慈母。他有5个孩子,在家不仅烧火做饭,缝补浆洗,甚至为孩子织毛衣,用缝纫机自裁自剪做衣服。
在学生眼里,袁老师是一位对学生一视同仁的好老师。他性格温柔敦厚,对学生无论其学习好坏,家庭出生贫富与否,从不以貌取人,更不以成绩好坏对学生厚此薄彼。我在学习上严重偏科,语文学习一点就通,作文常被他当范文在班中诵读。可当上数学课时,我却显得愚笨,袁老师总笑眯眯地耐心辅导我,时常加班为我开小灶。
在学生心中,袁老师是一位慈眉善目的父亲。那时乡下多数是住读生,学生们的衣服破了被褥脏了,他不声不响为他们缝补浆洗。在那物资匮乏的年月,农村住读生多是一钵红薯算是饭,袁老师总是轮番的将自己的米饭分一半给学生,还笑着说他最爱吃红薯了。有个男生老爱尿床,可他因怕羞总是偷偷捂紧被子,到了晚上又去睡湿被,袁老师查房发现后,等学生们上课了,就偷偷将棉絮抱到太阳底下晒,或抱回家中拆洗。还给他吃些补品,他说这是体质差造成的。
袁老师爱学生胜过爱自己的儿女。那时区镇没有幼儿园,袁老师因孩子多生活困难,孩子稍大一点就没请保姆了,如若夫妇都有课,学龄前的孩子就只有放羊式的独自在家或在教室门口游玩。记得有一天,袁老师正在给我们上课,突然听到嘣的一声响,随即袁老师4岁大的女儿满脸血肉模糊地趴在我们的教室门口大哭。
原来是我们班有个男生,不知从哪弄来一个野猪弹(过去民间自制的一种捕捉野兽用炸弹,用猪油面粉裹着一个雷管),袁老师怕他出危险,收来放在自己的抽屉里未来得及处理。无知幼女以为是能吃的好东西放在嘴里咬,结果,嘴脸被炸得血肉横飞终身毁容。袁老师虽然十分心痛,可面对那位调皮男生和面带愧色的家长,不仅没让家长负担医药费,还操着地道的汉阳老家口音说:“都怪我!是我没有及时处理好火弹,都怪我太大意了!”
袁老师一生敬业默默奉献,在三尺讲台上燃尽最后一炷蜡烛。可前往参加袁老师追悼会的人却很少,甚至可以说太过简洁太冷清,望到老师简易窄小的门楣上贴着的那副“一生倾心血南山松柏长苍翠,九天含笑意故园桃李育芬芳”的挽联,几分落寞几分悲怆漫过心头……
驱车尾随老师的亡灵来到殡仪馆,望着高高的烟囱刹那间喷薄而出的滚滚浓烟,沉痛的心突然释然!“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我仿佛看到老师慈眉善目的笑靥,看到天堂里正在为老师的到来载歌载舞……
从此,天堂多了一位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