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咏絮
近日得闲,蜗居在家,信手拿起案头的《城外的向阳湖》翻阅。沉甸甸的上下两卷捧在手,我竟如同着了魔般,挑灯夜战、如饥似渴地读完,酣畅淋漓之余,心情久久不得平静。刹那间,脑海中冒出了安迪·安德鲁斯在小说《上得天堂,下得地狱》中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的一辈子,至少要有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情和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这样,来到这个繁华纷乱的世界走一遭才算不虚此行”。窃想,如果要为这句话寻找一个现实佐证的话,这本书的作者——湖北省向阳湖文化研究会会长李城外定当是不二人选了。
爱情,与风花雪月有关。只不过这场爱情的主角切换成了城外会长和他的向阳湖。我在想,用什么词汇能形容他和向阳湖的这场偶遇呢?一见钟情抑或相逢恨晚,任何美好的词藻用在这里都不过分。透过溢满深情的字句,我看到了这样一幅情形:一个偶然的机会,年轻的城外会长在《咸宁市志》“大事记”上读到一条记载,“文化部到咸宁向阳湖创建‘五七’干校。一大批著名作家、艺术家和文化界高级领导干部及其家属六千余人在该校劳动锻炼……”这是个短暂的回眸,挚热的目光与滚烫的文字交错,呼吸加快,心跳加速,电光火石间,城外会长认准,向阳湖文化研究便是注定他这辈子最钟情的事业。她是那般神秘,历史为她罩上了浓浓的一层谜雾,摸也摸不到,看也看不清;她是那般迷人,二十多年来,六千文化人的“长恨歌”深埋湖中,“养在深闺人未识”;她是那般耀眼,才露出冰山一角,厚重的文化底蕴和巨大的文化价值已让她美得不可方物。不难看到,城外会长对向阳湖爱得是那般痴情、那般动容。1994年至2009年,整整记下了80万字的日记体散文。有人说它是一部向阳湖文化从无到有、艰苦卓绝的恢宏史诗,我更愿意说它是作者用心血浇筑、矢志不渝的厚厚一摞情书,它以时间脉络为经,以书情、友情、亲情、人情为纬,洋洋洒洒地铺开,完美地诠释了“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的最高境界。历史在向阳湖短暂地打了个盹,历史又选择特定时期在这儿朝这个年青人回眸一笑。于是,一个时代沉寂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开始了。
有了这奋不顾身的爱情,还担心说走就走的旅行吗?正如后记中所写,这本书“记录了我一个人的文化苦旅”,更记录了一场感天动地的人文恋情。未知的旅途、莫测的风景,注定了这将是一场孤寂且不轻松的旅途。这个属牛的通山男子汉有着牛一般的韧力与闯劲,他手臂一挥,将仕途名利统统置于一边,欣欣然地启程了。从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走到闻名遐迩的学者,从不为人知的鄂南一个边陲小镇走到波及海内外的影响,这一走便是整整二十年。在漫漫历史长河中,这段旅行也许只是不起眼的浪花一朵,却让古老的云梦泽沧海桑田,换了人间。
旅行是满心愉悦、令人兴奋的。既有一日之间接连访问到冰心、曹禺、钱钟书三位文坛巨匠的偶遇,又有与“五七”战士相谈甚欢、难舍难分的过往;既有荣获“湖北五四青年奖章”、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的喜悦,又有担任武汉大学兼职教授、湖北省委党校硕导的荣耀,既有领导的关爱、朋友的帮扶,又有妻儿守望的温暖。这毫不起眼的涓涓细流汇聚在了一起,竟也成了滔滔江河,壮丽宏伟,动魄惊心。
旅行是劳累奔波、夙兴夜寐的。写稿,经常加班至凌晨两三点;寄信,全家总动员,有时一发便是两三百封;买书,更是耗去了大笔的工资,竟“惹得一向性情温和的妻子生了气”,种种滋味,不胜枚举,在桥上看风景的人怕是很难体会的。
旅行是崎岖坎坷、沐雨栉风的。正如同任何才子佳人的脚本一样,途中也会冒出种种不和谐的声音来。有漠不关心、束之高阁的,有看热闹、泼冷水的,更有明枪暗箭、诋毁攻击的,使得高贵的“爱神”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但对这个身上流淌着闯王血液、传承了“铁军”精神的倔傲书生而言,这又算得了什么?或淡然一笑,或针锋相对,以“不破围城非好汉”,“誓抱美人归”的心态,他打赢了一场又一场漂亮的“爱情守卫战”,昔日的羊肠小径已柳暗花明,昨天的一枝独秀演变成了今天的春色满园。
旅行更是硕果累累、成就斐然的。没有懒散的闲庭信步,没有悠闲的听涛赏瀑,一路上,城外会长都在紧锣密鼓、小跑前进。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中国“五七”干校研究中心成立了,湖北省向阳湖文化研究会成立了,城外中国五七干校资料收藏馆建立了,“国保”单位获批了,“向阳湖学”也呼之欲出。如今的城外会长志得意满,诚所谓“走自己的向阳大道,让别人羡慕去吧!”
享受完这场精神上的饕餮盛宴,我又想起了《庄子·秋水》中的一则醒世恒言,“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城外会长正如同向阳湖中的一尾鱼,悠游自得,乐在其中。我们欣喜地看到,面对波光粼粼、春意盎然的湖面,更多的人化身为鱼,跃入其中,众人正共同激出夺目的浪花朵朵,舞出绚烂的四季变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