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1日 星期
绕行
■陈菊莲作者地址:咸宁贺胜路88号

  那日,和儿子一起爬山,从山顶下来时,儿子指着另一条小路说:妈妈,这边也可以下山吗,我们今天从这里下山吧。

  从这边走能不能下山?我想也许可以,但必定要绕上一段远远的路。我本想拒绝,但想想孩子的探索欲,我不应该阻止。今日难得有半日清闲,阳光又如此明媚,走走又有何妨?

  从小路岔下去,就走进了密密的野菊花丛。已是深秋,很多花都枯萎了,然而野菊花却开得十分旺盛,远远看去,密密匝匝的,那纯洁的白色,羞涩的粉色,富贵的紫色和那成熟的金黄色,让思绪一下子飘出了很远。

  犹记得小时候,在这样的秋天里,三五个小伙伴,在小山坡上采菊花,编成花环,戴在头顶上互相追逐着,清脆的笑声穿透树林,穿过小河,惊起雀鸟一片。累了,就幸福地躺在草地上,手枕着头,看天高云淡,任轻风一缕一缕,拂过我们的脸颊,我甚至总会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枕着菊花酣然入梦。

  “妈妈,走啊?”儿子突然跑起来,我的视线追随着他,原来,小路的尽头是一个斜坡,坡上全是茶树,高大的茶树此刻正轰轰烈烈地将白色的花朵开到荼靡,远远看去,一棵棵茶树看起来就像一束束满天星,虽素,却也美得惊心动魄。我禁不住笑了,和儿子一样欢快地奔跑,摘下一朵洁白的茶花,掰开嫩黄的花蕊,献宝一样地将中间晶莹的花露给儿子尝,告诉他这是妈妈小时侯吃的“糖”,看着他怀疑的目光,我轻声地鼓励,他终于伸出舌尖轻点了点,说:“妈妈,只有一点点甜。”我轻轻笑了,他这个年代的孩子,又怎么会懂得这样的野趣呢?

  穿过茶山,风一下和煦了起来,阳光亮亮地闪耀,竟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事物了。我牵过儿子的手,与他高一脚低一脚地走进了一片枫树林,抬头望去,枫叶已纷纷转红,而绿色又不肯全部褪去,红一块绿一块,形成了独特的斑斑驳驳的美。

  忽地,一片枫叶落到了我的身上,我赶紧捡了起来,在死神带走身体的季节里,那叶子竟像红玛瑙般鲜明透亮,没有夹杂一丝悲凉酸楚之色,我惊奇于是什么让它在生命的尽头,依然能带着如此甜美、柔媚、深情的微笑去迎接生命的落幕?一种别样的感觉,在心里慢慢滋长、延伸……我想保存这片生命的图腾,却被儿子一把抢了过去,“妈妈,我要将这叶留做书签”。

  微风徐来,空气是那样湿润与甘甜。我的心突然得到洗涤一般透亮。穿过这片枫树林,就到山下了。我看到儿子红扑扑的脸蛋,一扫往日苍白。

  忙碌的我们,总是精确地计算,怎样才能以最短的距离,达到目的。殊不知偶尔绕行,能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风景!

2014年12月1日 星期

第10版:花海泉潮 上一版3  4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