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26日 星期
漫步向阳湖
■万雁

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有些景,只能一个人赏。

初夏的某一天,我怀着潜伏已久的向往独自奔向翰墨飘香的向阳湖五七干校。

田田的莲叶、啁啾的虫鸣、清爽的山风一路为伴。近了,愈来愈近,旧院墙、红铁门、桂花树,以一种平易素朴的姿态撞入眼帘。表面上,我不动声色,内心已是波澜壮阔。不新亦不旧的红铁门上嵌着“五七干校”四个字,记不清多少次在文学巨匠们的作品里读到你,你的名字早已镌刻在我的心间,月月年年,经风沐雨,开出一朵别样的向阳花。两棵郁郁葱葱的老桂花树一左一右在门前静默等候,等候一个又一个慕名而来的有缘人。

并不遥远的距离,而我,却等了很多年。夙愿,如一粒深埋在心间的种子。而今,它终于破土而出,得见天日,欣喜在幽闭的心田悄然膨胀、蔓延,直抵快乐颠峰。

收起纷飞的思绪,让心重归理性。抬眼望去,正前方一座平房,红瓦红墙,红底白字清晰呈现:向阳湖文化名人旧址展览厅。走进去,走进一段风雨历史,走进六千文人的悲欢传奇,一张张生动鲜活的面容赫然在目,沈从文、冰心、萧乾、臧克家、杨绛、郭小川、严文井……

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每一个人物的背后都有一段跌宕起伏的故事。

这些珍贵的相片,让昔日的光景重现,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用过的劳动工具、穿过的破棉袄和旧蓑衣在透明的陈列柜里一一呈现,散发出时光深处的青苔味,恍如梦境,灵魂之歌在心间荡漾、低回,花开花落,时代的列车早已飞驰远离。然,在一侧伫立良久的我,似乎能看见他们触摸后留下的指纹以及挥洒的滴滴汗水。

有人曾问沈从文:你在如此偏僻荒凉的地方劳动改造,难道不寂寞吗?

沈从文哈哈笑道:怎会会寂寞呢?你瞧,这里的荷花开得多美啊!

在艰难困苦中度日,握笔的手拿着农具,却仍有如此心境,实在难得,他的乐观、风趣,极富感染力,拨动了无数人的心弦。

向阳湖,只是中国大地上芸芸湖泊中普通的一面湖。然而,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因为一大批文化名人曾流放至此,使普通的向阳湖成为不同寻常的一面湖。六千文人汇集一隅,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光数字就足够惊人了,何况那些文人还鼎鼎大名。阅古今中外文化史,如此现象,实属罕见。

如果你到了咸宁,如果你对文学心存热爱,不来向阳湖五七干校感受一番,将是一种遗憾,好比外国人到了北京不登长城。

在五月的晴空里,我远离并不多的游客,独自走进走出,走出又走进,以不同的视角,细细打量着这座并不大的院落,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只想看得更清晰,记得更牢固,用一颗至真至性至情的心去静静感受、细细体味。

而今,文学大师们已乘清风远去,昔日云蒸霞蔚的向阳湖五七干校,在时光的尘埃里,已然暗淡沉寂。但是,浓郁的文化气息却不会销声匿迹,这些灵魂的芬芳将与桂花和楠竹的清香一起,在一片叫咸宁的土地上缭绕不散。

2014年5月26日 星期

第11版:花海泉潮 上一版3  4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