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父亲常年在外教书,母亲拉扯着我们兄弟二人,艰难度日。家中的几亩地,全靠母亲一人耕种,由于缺少劳力,田地广种薄收,一年的收成还不够一家人的口粮。
不幸的是,当我10岁、弟弟8岁时,父亲突然去逝,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全家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之中。母亲再也无力支持我们读书,只好辍学在家,帮助母亲种地。
同村的一位李婆婆,我们都叫她柏奶奶(老伴叫王柏),她一头银发,一脸慈祥,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老伴早年病逝,独生子在外地工作,虽然衣食无忧,但缺少天伦之乐,孤独无依。我们两家非亲非故,只是同姓近邻,但相处甚密。农闲时,母亲常去陪婆婆说说话,做做针线活,婆婆病了,母亲悉心照料,洗衣做饭,端汤喂药,柏奶奶感激不已。日子久了,彼此结下了母女深情。那时候我们小,母亲下地干活,就将我们托付给柏奶奶照料。柏奶奶很喜欢我们,对我们就像亲孙子一样,疼爱呵护,肚子饿了,就炒一碗萝卜丁腌菜,用开水泡饭给我们吃(江苏人有此习惯),我们吃得津津有味。柏奶奶给了我们爱的温暖,她也驱走了寂寞。
后来,我们和母亲一起下地劳动,柏奶奶更是牵挂着我们,经常到地里去看望。因为我们要到天黑才收工回家,下午吃饭相隔的时间长,每到夕阳快要降落时,肚子饿的慌。就在这时,柏奶奶每天雪中送炭,给我们送来箩卜丁炒腌菜,开水泡饭,让我们三人吃得饱饱的,继续干活。这种使我们倍感温暖的日子,伴随我们慢慢长大,直至柏奶奶去逝。
许多年过去了,我和弟弟各自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几十年我走南奔北,也可谓吃遍了美味佳肴,但对开水泡饭却情有独钟,念念不忘。在日常生活里,有时我独自吃着开水泡饭。夜晚工作加班,我也吃着开水泡饭,不了解的同事还以为我吝啬,生活节约,他们哪里知道,吃开水泡饭,不仅是一种习惯,更是一种扎根在心底的情结,就像一个思乡的游子,家乡的一草一木都是亲切的,家乡的苦瓜比甜菜还甜。
开水泡饭,与其说那是一种情结,倒不如说那是一种烙印,一种烙在心坎上的关于亲人,关于爱,关于家的烙印。 (作者单位:市水务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