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21日 星期
四梦娘
阿木

  又一次梦见了娘。梦中下了雪,雪好像有点大,满天的雪花在飞舞,天和地一片苍白,身处其中人感到很冷。这时,娘出现了。娘说“伢啊,要加衣。”娘说完就走了,不知去了何方。我正要喊娘,梦却醒了。

  深秋季节,温差很大,早晚都很凉,早上去医院看住院的老父亲,昨天还能穿衬衣,今日就感到胸口很冷,赶忙回来加了件外套。

  记得娘在时,天冷加衣,天热换装,总有娘嘱咐,就是我已过半百年纪,她还是经常嘱咐我要注意身体,少喝酒,少熬夜。在娘的眼里,我永远是没长大的孩子。

  现在娘走了,一切都得靠自己。

  我记事好像很晚,现在想起来只记得六七岁以后的一点影子,那些也是朦朦胧胧的,只有一件事还清楚地记得。不知是什么季节的一个晚上,自己在梦中拚命地挣扎,想喊喊不出声,想动动不了,像是快要死了。大概是自己在床上拚命折腾惊醒了娘,还是娘把我从梦中唤醒,醒来我一头的汗。看见我惊恐失色,娘一晚上没睡,坐在床边一直守我到天亮。第二天过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看我还好,娘才说起这事,说是什么东西压住了胸口,像什么猫啊老鼠的,当然还有鬼魅之类的,只是娘不说这个,怕吓着我,还有兄弟们。娘一生有点信迷信,她说晚上做的梦过了中午头才能说。如果那天我不好的话,娘肯定要去喊魂。在山区,小孩出了异样,吃药看病不行的话,大人是要在夜晚喊魂的。据说喊魂还很灵验,我不止一次看别人喊过。后来我知道,我那天晚上不是什么猫啊老鼠的上了身,而是自己的手放在了胸口。

  娘在世时,为我们兄弟四个操了一辈子的心。在我的记忆里,不止一次看见娘半夜起来把横七竖八弟弟们端正,为他们盖好被子。我们几个能够平平安安长大成人,个个人长树大,都是娘的功劳。人们说:“宁可不要当官的爹,也要讨米要饭的娘”,这话对着呢,有娘,儿就幸福。

  过去我对很多词语的理解很肤浅,写作使用起来轻飘飘的,随笔一拖,像“儿是娘的心头肉”,“儿行千里母担忧”,等等,现在娘不在了,我体会到这些话很深刻,很厚重。

  1976年冬天我去当兵,即将离开家的那个晚上,我和同学们疯到半夜才回,娘还没睡,等我睡着醒来,娘还坐在我的床头,不停地抹泪。第三年,中越自卫反击战前夕,我奉命调往新疆,防止苏联入侵。后来知道,从我上前线的那天开始,娘就着急失音了,说不出话来,县里看,市里瞧,吃药打针都没用,直到部队从越南撤军,前方战事停息,娘的病自然好了。反击战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我不知道娘是怎么熬过来的?更不知道我家对门单位子弟参战牺牲的消息传回,娘又是怎样的心态?我从部队退伍归来看见娘已是满头白发,我知道,娘的白发一定是那个时候开始的。那年,娘是我现在的这个年龄。

  年少不经事,许多事只有失去了才知它的宝贵。有娘真的很幸福,很温暖,就是在梦中偶尔梦见都有这种感觉。(作者单位:通山县文联)

2013年10月21日 星期

第11版:花海泉潮 上一版3  4下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