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7月27日,是《朝鲜停战协定》签订60周年纪念日。《朝鲜停战协定》的签订,标志着从1950年6月25日开始的,以美国为首挂着联合国军招牌干涉朝鲜内政的朝鲜战争彻底失败,也标志着中国人民志愿军从1950年10月19日入朝参加的抗美援朝战争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自1840年鸦片战争开始后的一百多年以来,外国列强一次又一次地把战争强加在中国人民头上。抗美援朝战争胜利,让中华民族赢得了尊严。
历史不能忘记。60年前那场血与火的战争,如今已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中国人的记忆里,而那些亲历了那场战争并幸存下来的老兵们,那段峥嵘岁月给他们留下了什么?让我们一起来聆听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
人物档案:向兴中
1933年5月生,湖南临湘人,1950年11月入伍,在原中国人民志愿军46军136师历任警卫员、文书、干事等职。荣立三等功三次。1978年转业,历任原咸宁地区行署知青办科长、地区统计局办公室主任、函授站站长、副县级调研员。1993年退休。
停战前最后一仗
说起当年自己参加抗美援朝那段往事,80岁的老人显得特别激动。
“还是说说三打马踏里战斗吧。”老人告诉记者,三打马踏里是朝鲜战争停战前的最后一仗,在那场战斗中,作为部队政治部文艺员的他在战场上冒着枪林弹雨刻印战地报纸《进军报》鼓舞士气,夺取了最后胜利,被部队首长记三等功。
朝鲜开城10余公里外的马踏里东山,由四个阵地组成,是西线敌人在“三八线”上唯一的一个支撑点和敌临津江渡口的天然屏障。1953年7月7日,我志愿军46军136师407团一营一连,在这里与敌王牌师——美海军陆战队一师7团7连展开了生死较量。这次战斗是我军发起的“拔钉子”阵地攻坚战,目标是夺取062阵地。当晚22时25分,407团一营一连开始向062阵地发起冲击。直至次日18时许战斗结束,取得歼敌380多人的战绩。在随后的7月19日至21日,407团一营二、三连又展开了二打马踏里战斗,击毙击伤敌人507人。
“最有影响,意义最大的数三打马踏里战斗,就是那次战斗,迫使美军停战。”谈到这次战斗,老人越说越激动:“为了大量歼灭敌人,牵制美军战略预备队第25师东移,以策应东线更大规模的金城反击战,我军作出三打马踏里的战略部署,师参谋长亲自指挥战斗。
7月24日19时零分,担任主攻的406团3连6个班勇士向主峰阵地发起冲击。战斗打得很惨烈,我军在伤亡很大的情况下死守阵地,挫败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反扑。27日凌晨,战斗以毙伤敌806人结束,敌人被迫回到谈判桌上。
由于停战协定签字,向兴中所在的部队撤出战斗。7月28日上午,志愿军彭德怀司令员亲自到马踏里东山视察,在山下看到由前沿阵地往下抬烈士的担架队说:“这是中国人民的英雄儿女呀!抗美援朝的胜利,是他们用鲜血换来的。”
人物档案:陶德胜
黄继光战友,上甘岭战役一级战斗英雄。安徽毫州市人。1951年10月入朝,原中国人民志愿军15军45师135团3连班长。在上甘岭战役中,他带领全班战士坚守阵地三天三夜,打退敌人多次进攻。全班荣记一等功两次,本人被授予一级战斗英雄称号。
难忘上甘岭战役
“上甘岭战役沉重打击了敌军气焰,为朝鲜停战创造了有利条件,那次战役我终身难忘。”7月30日下午,在温泉中心集贸市场附近一栋单元楼的四楼,88岁的陶德胜向记者讲述起60年前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上甘岭是朝鲜中部主峰五圣山前沿凸出部位,紧挨着三八线北侧,是我方最前沿阵地。美军妄图从中线发动进攻,挽回败局。为挫败敌人的阴谋,我军在夏季就提前在上甘岭一带阵地修筑工事,随时准备与来犯的美军决一死战。
1952年10月,以美军为首的“联合国”侵略军便开始向上甘岭一带发动进攻。敌人每天都以上百架次的飞机、几百门重炮疯狂地向我军驻守的537.7和597.9两高地倾泄了上千吨炸弹、炮弹、燃烧弹和毒气弹,把山头给削低了近两米。
一天拂晓,听见敌炮声突然在我阵地后延响起,我立即带领全班战士跃出坑道,冒着枪林弹雨向山上冲去。只见敌人约有一个班的兵力已占领了我军山头的阵地,敌人的三挺机关枪疯狂地向下扫射,挡住了我班前进的道路。危急关头,在敌人火力间歇之际,我带领全班战士跃进前边战壕,指挥一部分战士用手榴弹、步枪打掩护,一部分战士随我迅速冲了上去。不一会的功夫,敌人占领的阵地就被我军重新占领,并稳住了阵地。占着地理条件的优势,我班又将正向我军阵地进攻的一个连的兵力击退了下去。在随后敌人的反扑中,我带领全班战士从早到晚挫败了敌人一二十次进攻。首战告捷,我们班荣立集体一等功的荣誉,但全班仅剩三人。由于我左腿三处负伤,伤口中还有一颗敌人留下的弹头,当夜我被战友用担架送去了师卫生营进行治疗。没等伤好,我坚决要求回到连队参战。
在接下来的阵地争夺拉锯战中,我带领全班战士坚守三天三夜,打退了美军近几十次地反攻。我所带的班又荣获“集体一等功”,我个人被授予“一级战斗英雄“,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人物档案:张奎茹
1935年生,沈阳人,毕业于沈阳军区陆军总医院,15岁入伍,16岁参加工作。抗美援朝战争期间,在14军陆军医院担任化验医生,接诊过无数从朝鲜战争前线撤出的伤员。战争结束后,于1954年转业到张家口煤机厂职工医院工作。1972年随厂转移到湖北煤机厂职工医院。
手术台上交党费
“那是1952年初冬的一天,一位身患伤寒的战士,在手术台上颤惊惊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兜递给准备给他做手术的医生,告知医生,如果自己牺牲了,这些钱就作为自己最后交的党费。”
7月30日上午,在湖北煤矿机械公司一栋简陋的宿舍楼里,记者见到了现年78岁的张奎茹老人。老人告诉记者,当年她才17岁,是当时14陆军医院里的一名化验医生,这一幕令她终身难忘。
“当时我负责给他输血,血都已经配好了,马上就要动手术,可他硬是没挺过来,牺牲了!”说这句话时,张奎茹老人的眼睛湿润了。
后来她才得知,这位牺牲的烈士姓陈,才20多岁,是一个排长,刚从朝鲜战场前线转移送该院救治。
回忆起当年在医院接诊朝鲜战场转移过来的伤员时,张奎茹老人告诉记者,有被子弹穿透脸部,导致下颚粉碎性骨折的战士。子弹硬邦邦地从他左方下颚骨穿过,血肉模糊了战士的视线,也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最让她难以忘怀的是,那些被美国汽油弹点燃了身躯的脸庞。大面积的烧伤遍布全身,伤口在严寒中腐烂、发炎,虱子趁机肆掠、繁衍,像葵花籽一样蔓延全身。有的战士烧得面目全非,看不到鼻子,眼睛光秃秃地深陷在头部,有的嘴唇烧焦,裸露着牙……躺在地上休息,只看到翻转着的眼睛和残存的牙,全然分辨不出那是曾经的战友。
光线从窗外的缝隙中钻入屋内,斜照在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恍惚间尚未从战争中回过神。老人抽搐的表情中,流淌着执着与坚毅,并有份历经沧桑的泰然。
“那时我们响应祖国号召,在后方抢救抗美援朝受伤的战士,从不计较苦和累,认为为国家做事是件很光荣的事情。”采访结束时, 张奎茹老人对记者说:“当年像我这样的热血青年不计其数,大家都怀着保家卫国的共同目标走到一起,与那些牺牲的战友相比,我所做的一切算不了什么,他们才是值得我们敬重和怀念的人。”
人物档案:刘金学
1961年生,山东人。父为烈士,岳父为志愿军46军136师407团副政委。自己当兵转业后办企业。曾多次组织、赞助、参与抗战纪念活动,被志愿军老战士称为有军人情怀与爱心情结的“军人企业家”。
烈士后代红色情
“我父亲是烈士,岳父是抗美援朝志愿军46军136师407团副政委。他们影响着我这一路走来。”7月24日,在赤壁羊楼洞“142子弟兵烈士墓群”纪念园,52岁的刘金学平静地对记者说。
为筹办此次抗美援朝胜利60周年纪念日,刘金学提前两周就从河北赶赴咸宁,为做好抗美援朝纪念日活动安排。出资组织召集当年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志愿者老战士,去羊楼洞祭拜英烈,了却了很多老兵的心愿。
“我们年事已高,能多看一次战友,就多来一次。”年过八旬的熊健老兵说,“和躺在这里的战友见见面,聊聊天,心里畅快些,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来了。”一直在为羊楼洞142烈士寻亲,奔波不停的余发海,深深懂得寻亲之旅的艰辛,谈及刘金学,他赞不绝口,有着适逢知音的感慨。“刘金学为人低调,不讲名利,不愧为革命的后代。能有这样的人,为烈士寻亲奔波,是我这大半辈子的幸运!”刘金学不仅为纪念抗美援朝60周年忙前忙后,也踏上了为羊楼洞142烈士的寻亲之旅。他从余法海手中,接力寻亲。一面资助河北、河南、山东、四川等地的志愿军老战士及其后代祭拜战友、亲人,一面开始为尚未魂归故里的老战士继续寻找亲人。
“老一辈人,经历战争,为我们后代付出了太多。我是烈士的后代,深知亲人离别的痛苦,更不想让烈士含恨而终,再难也要找到英雄的故乡!”刘金学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