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6日,在咸安区浮山办事处一座种满花草的小院里,记者见到了我国前驻法大使蔡方柏老先生。
一头花白头发,一副大大的金框眼镜——好一位精神矍铄的长者。经过深入交谈,蔡老的热情、风度、气质更是让记者留下深刻印象,原来大使并非想象中那般严肃,反倒是十分平易近人。
午后气温较高,因为客厅没装空调,蔡老体贴地将风扇对准记者:“天气太热,实在辛苦了。”在阵阵凉风中,蔡老开始畅述往事。
初学法语,他差点成了“逃兵”
蔡老是咸安区浮山人,三四岁时,贫病交加的父亲撒手西去。为生活所迫,10岁时他在一家颜料铺子当起学徒工。新中国成立后不久,蔡老就进入武汉市合作总社干部科工作。1956年,他和单位的几位青年人一起参加高校招生考试,迎来人生中的第一次重大转折。
“其实我最初想考武大,学习新闻、历史、文学等专业,读外语学院纯属偶然。” 想起几十年前的青春往事,蔡老笑着说。但在报考前,招生委员会来了通知,希望他们报考特殊专业。那个年代的青年要求进步,思想单纯,党叫干啥就干啥。蔡老没多想,在有限的选项中报考了北京外国语学院。
蔡老选学法语,一是觉得好听,二是受法国文学作品的影响,以高分考取后特别高兴。“可是一个月后,我就哭了。”蔡老说,当时他基本上没有外语基础,学起法语特别吃力,测试听写时,5分为优,他却连续几次连2分都拿不到,于是打起了退堂鼓。校方体谅他的难处,为他联系了北京政法大学。
就在去新学校报到的前一天,蔡老敲开了班主任唐志强老师的门,因为他不甘心、不服输。他只问了一个问题:“你看我到底能不能学好法语?”唐老师的回答也很简单:“只要发音器官没问题,都可以学好外语。”
正是这句话,给了蔡老信心,点燃了他的希望,他决定不走了。为了专注于学习,蔡老辞去班长、团支部书记的职务,从清晨到深夜、从周一到周日,埋头苦学奋发图强。那时周日是休息日,但对蔡老来说,只有周七,没有周日。同样的知识点,基础好的同学花一个小时能掌握,他哪怕花三、四个小时也一定要吃透。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月后,他已能在听写测试中拿到3分的及格分,年终考试已提高到4分的成绩。等到快毕业时,蔡老基本上都能拿到5分的满分。
当时法语本科为5年制,蔡老因为表现突出,成绩优异,第4年便被外交部选到高级翻译班学习,一年后,又被派往瑞士日内瓦大学进修。1964年,即在日内瓦大学的第二年,中国同法国建立了外交关系,作为驻法大使馆的首批建馆人员,蔡老终止了在日内瓦大学的学习,投入到紧张的建馆工作中,学生生涯也从此画上句号。
中法建交,他从此与法国结缘
中法建交之初,使馆在很多方面都是空白。蔡老在使馆办公室是资历最浅的官员,什么都干。除了去机场搞迎送的本职工作以外,其他如翻译、做饭、买东西、看大门一类的活,他都干过。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蔡老被调为新中国首任驻法大使黄镇的秘书兼翻译,身兼两职。他以老一辈外交官为榜样,平时十分注重学习,发现新情况,研究新问题。虽然工作辛苦,但也学到很多有益的东西,为以后的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驻法使馆走上正轨不久,国内“文革”爆发。虽然使馆远离国内,但各项工作在不同程度上受到影响。在这期间,蔡老脚踏实地从随员、三等秘书升至二等秘书,并在研究室一干就是7年,始终忠于自己的岗位和职责,并对外交工作有了全新的认识。用他的话来说,外交官的工作就是“忠于国情,维护国家主权”。
1975年,蔡老回国去“五七”干校劳动一年后,出任外交部西欧司法国处副处长。3年多后,他第二次来到巴黎时,已是中国大使馆研究室主任了。
20世纪80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渐深入,我国的外交事业取得了世界瞩目的成就。蔡老1983年出任驻法使馆政务参赞,翌年又升任公使衔参赞。至此,他已先后在法国度过了14个年头。
1985年,蔡老奉调回国,被任命为外交部西欧司副司长。两年后,他正式出任中国第7任驻瑞士特命全权大使。
1990年枫叶如丹的深秋,蔡老第三次来到巴黎,继首任大使黄镇之后,成为这位将军外交家的第6位继任者。他出使法兰西的8年期间,中法关系一波三折,跌入低谷,后来又由低谷走向全面伙伴关系。1998年10月蔡老离任时,法国总统希拉克亲自授予他法国大将军级荣誉军团勋章,以表彰他对中法关系发展所作出的贡献。
回到国内后,蔡老还曾先后担任九届全国人大外事委员会副主任、中国法国研究会会长、中国前外交官联谊会会长等职务,目前虽已77岁高龄,仍是外交部外交政策咨询委员会委员,每周都要阅读大量文件、电报。
在蔡老的客厅内,挂着许多他夫人安征老人的字画。蔡老笑着说:“老伴自退休后就潜心投入到年轻时没精力顾及的兴趣爱好中,我平时虽然也以散步、钓鱼自娱,但没她那么好福气,仍然是退而不休的状态。”
落叶归根,他对家乡充满期待
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在外工作多年,最让蔡老魂牵梦萦的还是咸宁。
这次回咸宁,蔡老既是落叶归根,也受邀为家乡发挥余热。7月15日,他走进市委党校,为我市年轻干部成长工程学员授课。课堂上,他主要就当前的国际形势、中美、中欧关系以及亚洲问题进行了阐述和介绍。授课结束后,还与学员进行互动,解答学员提出的热点外交话题。
当谈到故乡情时,蔡老动情地说:“咸宁除了是全国有名的桂花之乡、温泉之乡、茶叶之乡、楠竹之乡,还有着超过50%的森林覆盖率,生态环境良好,后发优势明显,既宜居又宜业,我一直就想回来定居,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蔡老感叹,这些年来,咸宁的变化是天翻地覆的。他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咸宁只有一条街,每天走完这条街,只能沿着淦河边的小径上学、回家。如今咸宁交通发达、高楼林立、商业繁荣,城市面貌焕然一新。他还拿纽约和上海做例子说:“大家都知道纽约很繁华,是美国最大的城市,也是美国乃至全世界的经济中心。可是去过的人才知道,其实上海远比纽约漂亮。为什么呢?因为纽约早建设、早发展,但当时的城市规划理念放到现在就已十分落后。就拿华尔街来说,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想到它只是一条很窄很不起眼的小街。咸宁紧靠武汉,连接湘赣,潜力无穷,后发优势明显。”
对于咸宁的未来发展,蔡老寄望于一个“绿”字,而且认为现在我市的一些管理方法已经收到了良好的成效。
蔡老说,前些天他回乡下扫墓时发现,几十年前山上成片的树林现在更加茂密,绿意盎然让人见之心喜。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些山林,以承包的形式分到了每家每户,村民们的利益和山林息息相关,植绿、护绿的积极性自然高涨。
窥一斑而知全豹,一个小小的细节,折射出咸宁立足长远、持续发展的战略布局,让蔡老对咸宁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蔡老说,有了“绿”的特色,咸宁的旅游就能蓬勃发展。旅游产业的壮大,除了能带动绿色GDP,还能影响到咸宁的方方面面。这不但是很多城市已经验证过的发展道路,也将是最大化突显咸宁自身特色的道路。立足于青山绿水的资本,大力发展支柱产业,咸宁的发展不可限量。
最后,蔡老向所有咸宁父老乡亲寄语:“咸宁人杰地灵,物产丰富,希望大家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努力创新,把我们共同的咸宁建设成一个美丽、富饶、让所有人都向往的世外桃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