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5月16日 星期
刀下世界,竹里乾坤
文/罗峰 图/方达星
▲《清明上河图》局部
▼毛泽东手书岳飞《满江红》
雷敬堂竹刻作品《兰亭序》(如左图)
原作作者:王羲之竹刻属性:阴刻规格:101×38cm完工时间:2006年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是古人追求精神生活的真实写照,而这话用在雷敬堂身上可谓最是贴切。20年来,他以竹代纸,以刀为笔,在小小的竹片上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艺术天堂。从此,《清明上河图》、《兰亭序》、《八骏图》……一幅幅书画作品开始在他的“竹纸”上律动新的生命……

  一、惟有淡香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从阳台照进来,刀痕无数的长凳旁是一地的碎屑,双手紧握刻刀的老人,正全神贯注雕刻着一幅梅花……他,就是年过六旬的雷敬堂老人。环顾四周,除了满满一箱的雕刻工具,便是各种雕刻半成品,以及堆放于各处的大小长短不一的竹片。整个屋子,尽管简陋,却始终透出一股淡淡的竹香,静雅醉人。

  看到记者到访,雷敬堂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起身相迎。“这是我的工作室,有点乱呵,除了吃饭睡觉,我几乎都待在这。”为了让记者初步了解竹刻艺术,雷敬堂特意拿来了自制的作品剪辑。“这是王羲之的《兰亭序》,这是欧阳询的《张翰帖》,这个是郑板桥的,这个是徐悲鸿的……”他边翻阅边用手指着相关资料向记者介绍。

  小小的竹片中竟藏有这般乾坤,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然而谈起雷敬堂今日的成就,还得追溯到其大学时代。早在就读于华农时,他就对中国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尝试着进行木雕、牙雕等。“那时,学校里的墙报都是由我出,我也会经常临摹一些名家的字画。”

  1977年,雷敬堂被分配至华中农学院咸宁分院(咸宁职业技术学院前身)执教。在渐渐了解这座城市时,出身农学的他开始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咸宁多竹,古代已有用竹简书写之先例,能否利用本地优势,将书画艺术表现在竹子上,为竹文化注入新的活力呢?

  二、寻材有道

  1993年,由于人事变动,雷敬堂被调往妇联工作。当时,单位为了带领群众致富,开辟了茶园、苗木、畜牧等农业基地,而雷敬堂正好被派往负责苗木基地的相关工作。酝酿多年的想法在这一刻突然迸发出来并最终实践,“我常随身携带雕刻工具和资料,附近竹子无数,只要有闲暇我就刻着玩。”

  由于个人的爱好和勤奋,雷敬堂的竹刻技艺突飞猛进,之后还在咸宁竹文化节中捧回了大奖。他对自己有了更大的信心并暗暗立志:要将从古至今的著名书画作品一一刻毕!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们想像中那么简单,一幅竹刻作品的完工竟需要整整三年!而这其中,最困难的就是“寻材”。与一般的雕刻“因材施艺”不同,雷敬堂竹刻的最大特点是“因艺寻材”:根据作品要求的不同,来寻找适合雕刻的竹子。“别看只是选竹子,里边学问大着哩。”雷敬堂称,不仅要对竹子的大小粗细进行遴选,好的作品还对竹子的属性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例如,一般要找自然生长的竹子,人工培育的则不能要;在恶劣环境下生长的竹子,其结构和纹理更适合进行艺术加工……

  为了选取一些上好的竹子,雷敬堂可谓煞费苦心。每年他都会去花纹那边的山上,若是看到“好料”,便用刻刀做上记号,让采竹人保留下来。之后,他会定期去观察,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一直等到竹子达到自己的理想状态,才在合适的季节将其采回。采回竹子后,他还得通过自然处理和药物处理来稳定竹子的纹理,以保证作品完工后能长时间不变形。尤为值得称道的是,雷敬堂的竹刻不仅能长时间保存,还能防霉防蛀,历久弥新,甚是神奇。

  三、妙手偶得

  艺术作品的价值主要在于其所具有的创造性和不可复制性,在临摹雕刻他人作品的同时,雷敬堂同样有着自己独特的艺术追求和感悟。

  1999年,在单位苗木基地平整土地的过程中,雷敬堂发现两个造型奇特的竹根被废弃在一旁,当即将其捡回清洗,并进行处理定型。然而,他始终未能想到这些“奇材”究竟该如何运用,两个竹根也就一直安静地躺在屋子一角。2002年,雷敬堂雕出一幅毛泽东手书岳飞《满江红》,想为作品找个底座。四处察看之下,他偶然瞄见墙角那两个放了三年的竹根。就这样,两条“龙”形竹根结合在了一起,与竹刻的《满江红》相映成趣,浑然天成。

  如果你在温泉街头看到这么一个老人,他经常带根拐杖散步,但从来不是为了帮助行走而只是抚摸玩赏,千万不要觉得奇怪,这是雷敬堂正在用手中的汗为他的另一件宝贝“蛇头手杖”包浆。

  2007年,雷敬堂在一次上山游玩中,无意间发现一根被砍的缠藤小树。“这藤从下至上均匀地缠在树上,实在少见。我当即就向砍柴人把这根很可能成为柴禾的小树要了回来。”两年后,他找到一个与之相配的蛇形扶手,最终一刀未动而玉成佳作。

  机会往往只垂青有准备的人,艺术灵感的刹那闪现也常常得益于个人的勤勉。在一次次野外发现之旅中,雷敬堂成就了一段又一段竹刻艺术的绝唱。

  四、艺无止境

  “学海无涯,艺无止境”这是雷敬堂从事竹刻二十年来的个人感悟。他告诉记者,目前自己正在完成所有作品中耗时最长用力最勤的《清明上河图》收尾工作。

  为了一探究竟,记者特意协助雷敬堂将6块分别由22支竹片组成的竹板抬了出来。平摊开来,足有6.6米长,竟连整个工作室都摆不下!整幅竹刻层次分明,栩栩如生,将北宋汴京以及汴河两岸的自然风光和繁荣景象表现得淋漓尽致,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这幅作品我刻了6年,光是原作就临摹了三遍。严格意义上讲,目前虽然刻完,但还不算真正完工,后面还要进行细节完善和包浆。”雷敬堂介绍道。看着已经刻完近半年的作品,感受着雷敬堂对竹刻的虔诚和执着,除了钦佩动容,更添肃穆仰止。

  《清明上河图》基本完工后,雷敬堂已有一个更宏大的目标:用15年时间打造出另一幅名画《富春山居图》。“传言这是画中的《兰亭序》,我已经断断续续寻找材料两年有余。”他表示,自己最大的理想就是在70岁时,将毕生所刻作品进行一次展览。

  有人说他“吃饱了没事干”,有人赞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面对世人的一切评价,雷敬堂无暇顾及。在他看来,上帝给他的时间太少太少,要刻的作品还很多很多。在竹刻艺术的道路上,宠辱褒贬早已不再重要,他得走向属于自己的远方……

2013年5月16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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