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鲜花,只有自发的掌声;没有明星大腕,只有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1月19日,通山县黄沙铺镇万家中学操场内,一场别开生面的山歌演唱会吸引了数百乡邻观看。
七旬老农阮开池为了满足爱唱山歌的老伴心愿,自编自导自演了这场充满乡土气息的山歌演唱会。
古稀老翁办“个唱”
阮开池是何许人也?他为何要开山歌演唱会呢?带着这些疑问,21日下午,演唱会结束的第二天,记者来到通山县黄沙铺镇高槎坪存的阮开池家。
此时,演唱会的三人“导演组”正在开会。
“演唱会的视频我已经上传到电脑里去了,我会抽时间剪辑好,刻成碟子,发给参加的每个人。”“摄像”陈开相向阮开池汇报说。
“歌词我都整理好了,现在交给陈老师,让他打成字幕,放到视频上去。”“文案”阮英龙从大衣内口袋里掏出一沓带着体温的材料纸,数了数,有12页。摊开之后,一页页都写满了整整齐齐的字,从演唱会名字,到参演人员,每个人的出场顺序,演唱曲目及歌词都一清二楚。可别小看了这些材料,都是阮英龙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演唱会现场,大家在台上唱,我就在下面记,记不过来,就打省略号,事后再去补。”阮英龙说,他前后写了3遍,才整理好。
作为本次演唱会的“总导演”,阮开池说,他付出了心血,得到了乡亲们的好评,这比预期的效果好多了,老伴挺满意,他心里也很高兴。
七旬老伴爱唱歌
阮开池今年69岁,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里农民,老伴黄顺静比他小1岁。
从小,黄顺静就喜欢唱山歌,“她有一肚子的山歌和老歌。”阮开池这样评价老伴。黄顺静说,自己从十四岁开始,就爱上了唱歌。没有进过校门,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学唱歌?黄顺静说,年轻时都是听别人唱,自己默默地在心里学,一首歌,她只要听两遍就可以学会。后来家里条件好了,还能买来碟子在家里唱。几十年来,阮开池的家中每天歌声不断。
早上起来,黄顺静都要唱段山歌练练嗓子,出去干农活时,她会边做事边唱歌,解除劳累,就连做饭的时候,她也不忘唱上几段……久而久之,村里人都知道黄顺静喜欢唱歌,她也顺理成章地成了村子里的“黄鹂鸟”。每次听到黄顺静唱歌,阮开池就有着说不出的高兴。
“我这是不认识字,生早了年代,要是我像你们这个年纪,肯定是个大歌星。”在采访中,黄顺静这样自信地告诉记者。
今年元旦期间,一家人聚会,黄顺静心情一高兴,又唱开了。看着老伴这么沉醉的样子,阮开池来了一个大胆的构想:结婚这么多年来,他没给老伴做过什么事情,但是这次他要给她办一场山歌演唱会,邀上镇里会唱歌的人一起来参加,陪老伴一起乐呵,让老伴在有生之年,能当一回真正的明星。
阮开池把心中的想法告诉孩子们,没想到得到了他们的全力支持。女儿说,妈妈辛苦了一辈子,只有唱歌这个兴趣爱好,他们一定全力支持。儿子自告奋勇地说要参与演唱会的全程工作,为爸爸减轻负担。儿媳也抢着加入,还编排了一支舞蹈为婆婆助兴。
三人导演一台戏
说干就干。元旦过后,阮开池就忙活开了。
征求了老伴的意见后,他先是找到了村里读过几年书的村民阮英龙,阮英龙可以帮着写串词,记歌词,给大家排出场顺序。接着,他又找到了万家中学初三的化学老师陈开相。陈老师喜欢摄像,自己有摄像机。当阮开池找到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请他去摄像,陈老师满口就答应了。最后,阮开池犹豫着来到万家中学校长的办公室。
“阮校长,我家老伴年纪大了,又喜欢唱山歌,我想办个山歌演唱会,但是没有场地,能不能借用一下学校的操场,你放心,我们选在周末,不会影响孩子们的学习。”被阮开池所打动,校长爽快的答应了他,并免费提供了桌椅和音响设备。
前期工作做好之后,陈开池就挨家挨户地去约人了。“兰英啊,你不是会唱山歌么,我打算给我家老伴办个山歌演唱会,你愿不愿意去助个兴,唱两嗓子?”……自己邀约了多少人,陈开池已经不记得了,他说,他把村里会唱歌的人都邀请了个遍,还请了其他村里的乡亲来参加。
在这过程中,有的人很支持陈开池,积极响应他的邀约,也有不少人反对,说他一把年纪了,还瞎折腾。面对这些,陈开池看得挺开,他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他管不了那么多,就算只有他们老两口参加,他也要把演唱会办下去,只要老伴高兴就好。
邀请好了“演员”。陈开池就开始有模有样地组织大家排练。“白天出去干活,晚上就练歌。”黄顺静说,他们前后共排练了3个晚上,都是陈开池亲自指挥。
半个月后,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大戏上演。
七旬老妪飙山歌
2013年1月19日,这是一个让黄顺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日子。
上午9点钟,在一阵热烈的鞭炮声中,通山县黄沙铺镇万家大塘街民间山歌演唱会正式上演了。
没有华丽的舞台,没有耀眼的灯光,没有鲜艳的演出服,也没有粉丝热情的叫喊声,阮开池和黄顺静闪亮登场了。阮开池站出来给老伴带头,面对着眼前这200多号乡亲,他扯开了嗓子。怕老伴声音不够大,黄顺静刻意递过去一个话筒,面对着摄像机的镜头,阮开池颇显明星风范,大手一挥,把黄顺静的手挡到一边去,同时,他也唱得更带劲了。后来,陈开池说,这些都是他在电视里学会的。
相比之下,黄顺静就怯场多了。“手都在发抖,声音也在抖。”黄顺静说,活了60多年,第一次上台演出,一上去她就心发慌,唱完一首歌之后,才静下来。
在老两口的感染下,之前还扭扭捏捏的乡亲们这时也放开了。
这不,66岁的吴亚宝老人看着大家唱得这么高兴,觉得自己嗓子也痒痒的,前面的人歌声刚刚落下,她就站起来,《十字写》、《小妹一十六》、《正月与你说事情》,老人家一口气唱了3首歌。
为了一显自己的与众不同,陈世贵自己搬来了锣鼓,说起了评书,怕记不住词,他就把歌词写好放在锣鼓上,偶尔忘记了,就趁着大家伙不注意的时候赶紧看一眼。
叶存炎和阮凤英合唱,两人干脆端着茶杯,站起来唱,唱到兴奋之处,不忘碰下杯,喝口水,接着再唱。
再后来,黄顺静就唱上瘾了,连着唱了8首歌才罢休,成了演唱会上当之无愧的明星。
“高兴,真高兴”,当记者问及黄顺静的感受时,她总是重复着这句话。
■记者手记:
采访过程中,老人得知自己的一个平常举动却引起了媒体的关注时,显得很惊讶。阮开池和黄顺静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善言辞。从与他们的交谈中,我们得知阮家日子也不富裕,一家人节衣缩食维持着生活。几十年来,黄顺静一直默默地陪伴着阮开池,把一大家人的生活照顾得井井有条,从没有一句怨言。随着年龄的增大,阮开池说,世事无常,保不准哪天自己会先离开,作为丈夫,他能做的也就是尽自己所能,举办一场山歌演唱会,以了却老伴多年来的心愿,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